不必打照面,燕非池便听出了这人?一身功力不值一提,以他全盛之时的实力,反手便可杀之。
偏偏此时他真气被锁,四肢无力,平日里行动比普通人?还要缓慢许多,即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拿着刀来,只怕也能?轻易杀了他!
这样想着,棺木外突然“咚!”地一声,明?显是那人?发现了这具棺木的存在?。
燕非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脑袋里那条弦彻底绷紧了!
若是被这人?发现,他哪还能?有活路?
这时他反倒忘记了平日里对?原不为的怨恨,一心希望对?方能?赶快出现,将这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解决掉。
偏偏院子里却毫无动静。
燕非池的心飞快下沉。
他是见过安彦出手的,自是知道那是一位大?高手,连他都能?听出的动静,对?方绝不会听不出。难道是他弄错了,此次来的人?不止一个,他们那边已经遭了暗算,自顾不暇?还是说,那两人?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因此根本?懒得来?
燕非池心中?大?急,再也忍不住抬手摸上棺壁,上半边身子将将抬起来。
这些,棺木似乎一下子被人?推开,滑出了一条半尺宽的缝隙,一道人?影从上方投落下来,遮蔽了燕非池眼前全部的光线。
这魔影在?他眼中?看来分外狰狞。
……不,不,我?不要死!!!
这几?日以来他心中?所酝酿的恐惧不安,终于在?这般煎熬中?突破了临界点——
在?这生死关头,燕非池费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来,就要拼死一搏!
“啊啊——!”
“啊!诈尸了!!!”
顿时,那偷偷摸摸溜进?院子里的人?才将将绊倒在?棺材上,便看见一只焦黑的手掌攀上了棺壁。
惊呼之中?,那棺中?的“尸体”已经直挺挺坐起,带着一股决死之意,向他扑来!
砰!
棺木翻倒,院子里传出几?声巨响,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
燕非池乃是于生死绝境之际,拼死一击。因为身体并?不灵活,他几?乎利用?到了可利用?的一切,扑到对?方身上的同时,一张口便凶狠咬下!
只不过,或许是沉重的身体影响了他的判断,或许是那个人?本?能?的闪避导致了失误,他没能?咬中?要害,倒是险些咬下了对?方一只耳朵。
那人?先?是惊慌,右耳剧痛之际,终于借着月光看清楚了燕非池的模样。
“小哑巴!该死,你居然敢咬我?——”
既然不是诈尸,这人?立刻就不怕了,语气一下子也变得恶狠狠起来。
燕非池一愣,同样看清了对?方的面貌。发现就是十里巷附近一个偷鸡摸狗惯了的小混混,前几?天还在?这附近溜达过,与他脑补的江湖散修实在?相去甚远。
“啊啊!”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是误会,一个天大?的误会啊!
那偷儿却懒得听他说什?么,摸着满耳朵的血,又痛又怒之下,见他不过是个小哑巴,便直接发了狠,毫不客气地抬手反击回去。一时间,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鲜血飞溅。
到最后,燕非池本?就四肢无力,还有伤在?身,又泄了那股拼命的狠劲,竟是被人?压在?地上打。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燕非池几?乎被打得奄奄一息,这人?犹不解恨,又狠狠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直到他头一歪,晕死了过去,这人?才稍稍慌了一下。正不知是该走该留,突然听见黑暗中?传出一道虚弱而清朗的声音:
“咳咳……什?么人??”
这人?猛然回头,就见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个人?。
夜色昏暗,少年一袭白色轻衣,宛如身披月光,乌发如绸缎般披散在?身后,他苍白的脸上一片病态之色,双睫纤长,看上去是那般虚弱无力又好欺。
这人?一下子恶向胆边生。
眼看着都打杀了一个小哑巴,不如将这病秧子和那老头一并?解决,反正不过是三个外乡人?,也不会有谁追究。
他们将财宝一卷而空,大?可远走高飞,江湖何处不可去得?
一念及此,他双目大?亮,大?步朝着那病弱少年的方向扑过去,宛如苍鹰自高空扑击野兔,脸上已是狞笑起来:
“什?么人??要你命的人?!”
二十步的距离并?不长,那少年似乎被吓得傻在?原地,一下子就被他冲到了面前,看上去孱弱不堪的身躯,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吐血。
却在?此时,他突然望见了少年那双始终没有波澜起伏的眸子。
像是茫茫黑夜尽数溶入了他双目之中?。
猛然升起的危机感像是一根尖锐的针扎在?这人?的太阳穴上。少年轻飘飘抬起了一只手掌,手指修长白皙,看上去柔弱无力。无形的真气已如丝如网铺展开来,化作可怖至极的吸摄之力。
他甚至都没有怎么动,偏偏另一个人?却像是迫不及待一般,主动送到了他手边,将致命要害暴露在?他掌下。
不过转瞬,少年收回手掌,那人?便一声不吭,软倒在?了地上。
——这短短的二十步,竟是一条有去无回,再无归路的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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