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生了宁谦齐和宁如玉,还有一个幼子尚在襁褓中,嫡女只有她一个,又聪慧得了老太爷喜欢,因此每年生辰时都会为她办游园会。按照往年惯例,上午玩闹,午时看歌舞,用过晚饭,一同放烟火,过足一日。
宁如玉听见阿月来了,立刻从里头出来接她,穿着一身时新胭脂红褙子,小脸不用点妆便有着孩童特有的红润,看着红扑扑十分喜气。到了跟前拉住她的手:“你再不来呀,我就要去慕家捉你了。”一转眼瞧见慕长善,吐了吐舌头,“今日我最大。”
慕长善忍不住道:“说的好似整日被我欺负似的。”见她挤眉弄眼,细想一下貌似确实是……平日她过来有扯辫子也有吓唬她来着。这一想已心虚,默默看天好了。
宁如玉让人领了他们几人入座去玩,独独拉阿月入房。
“我收到许多新奇的玩意,你要是有喜欢的,便拿去吧。”
“这可是别人送你的呀,怎能转赠别人。”
宁如玉说道:“谁真心送,谁假意送我知道。阿月送的我会好好放着的。”阿月送的是两条碧玉色的丝带,不值钱,可她却记得,那日见阿月的辫子梳的好看,辫子里还缠着布条儿,问了,说是她母亲为她缠的。许是自己问多了两次,她记住了,便送两条崭新的给她。
就冲着一点,这礼也比其他的贵重多了。
进了院子,宁谦齐正好出来,见妹妹迎面走来,还拽着阿月,两人都颇有灵气,比那些娇柔的小姑娘好多了,嘴上却说道:“阿玉,你今日终于成了螃蟹,寿星最大,可以张牙舞爪一日了。”
宁如玉不情愿了:“我要告诉母亲,说你又欺负我。”
宁谦齐笑笑,还要打趣她,余光瞧见外头有人进来,笑道:“好友依旧是宁早不晚。”
阿月回头看去,见了那一眼月牙白,笑了笑:“陆哥哥。”
陆泽见了她,微点了头。宁谦齐说道:“见了我不曾喊,见你倒是立刻叫了。阿月呀,横竖是我见你的次数多些吧。”
宁如玉嚯嚯笑道:“阿月可是明白人,知道谁可亲,谁不可亲。”
两兄妹斗嘴的火焰都烧到阿月了,她十分认真的唤了声“宁哥哥”,又被宁如玉说没立场。说说笑笑的,气氛轻松得很。只是阿月偶尔看看陆泽,依旧跟冷面似的,这夏日快至,只怕也捂不热了。
这一碰面,宁如玉连带阿月去瞧贺礼的事也忘了,四人一同出来去花园。
四月繁花众多,牡丹芍药丽春花,杜鹃茶花朝荣开,而这三月稍显凋零,开的最好的,便是桃花。这说是花园,其实也是桃园,步行半丈便是一株桃树。桃树下放了长桌,桌上食物纷杂,旁边摆放着椅子,别出心裁。
阿月瞧着眼熟,宁如玉笑道:“像不像我们去登落霞山看日出时,方姨说的野餐?”
阿月恍然:“果真是,方才就瞧的眼熟了。”
陆泽问道:“去落霞山登高看日出?”
宁如玉说道:“对呀,就是上回。方姨的点子可多可好玩了,还有在宅子里寻宝,可把我们折腾的。”
宁谦齐叹道:“玩了一次回来,结果说了不下十次。终于是趁着自己生辰,准备好好玩一次。”
宁如玉瞪眼:“哥!我还打算给人惊喜呢,你怎么先说了。”
“还有啊,据说要分组,谁先找到就能得到一份大礼……”
宁谦齐还没说完,就被妹妹直瞪,扑了过来“不许再说啦”,偏是喜欢逗她生气。一追一跑,转眼就没入人群中了。
阿月看的开怀:“当哥哥的总喜欢欺负妹妹,我二哥也一样,老欺负我。”末了看旁边人,“陆哥哥是不是也这样?”
陆泽倒是暗觉奇怪,都如此?可他们家兄妹间从来不打闹……也对,他们家素来跟别人家不一样:“倒不是。”
“总算是找到一个好哥哥了。”阿月大为感叹,“回去就跟我二哥说,将你当正面教材。”
陆泽蹙眉,正面教材?他上回便觉阿月说话的字词略有些奇怪,难道京城外的语句跟京城土生土长的不同?
阿月见他又不言语,扯扯他袖子:“陆哥哥,你最近还常去坐小船吗?”
陆泽问道:“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上回说,心情不好便去那。”
陆泽顿了顿,年纪小小她倒记得:“不常去了。”事实每天都会去那坐坐,只是告诉她又能如何,更何况,只怕依照她的性格,会追问吧。上回不就知道了,是个不得了的小姑娘。
阿月立刻眉梢染笑:“那就好,你下次要是不高兴,就来找阿月玩吧。”
小脸的神情实在是太过诚恳认真,陆泽止不住笑笑,心情舒服起来:“好。”
两人一同出现在花园,倒惹了不少人注意。陆家的子女都颇有名气,陆七公子也是出了名的清冷不喜近人。却不知为何跟慕家三姑娘走的近,还有说有笑。
一会宁谦齐过来,对阿月笑道:“阿月,待会阿玉要是过来,你可要护好我,我瞧这附近只有你能挡住她了。”
突然得此“重任”,阿月顿觉好笑,往陆泽身边躲:“才不,谁让你得罪寿星呀。”想让她做挡箭牌,才不要。
宁谦齐啧啧道:“都说阿月懂事,看来不过尔尔。”
陆泽说道:“傻乎乎帮你挡箭才是真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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