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榆看见陈桉瑟缩了一下,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过重了。
陈榆放缓了语气:“桉桉,我没有凶你的意思。”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但是,的确是生气的,不是对陈桉,是对自己。
他在逃离深渊的过程中也变成了深渊里的怪物。
陈桉很有眼色,小声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心里嘟囔着:这不是跟爸爸一模一样,做错事心虚了就会喊她桉桉。
“那衣服带够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陈榆的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陈桉抢了先:“我可以自己网上购物。”
“那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我可以自己买。”
“那你有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陈桉回复得飞快,已经学会了抢答。
陈榆对于目前的现状生出了一点无力感,陈桉,她似乎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了,你可以自己添一点东西进去。”
“嗯。”
“房子是几年前的造的,隔音有一点点不好,但也没什么大碍。”
“好的。”
于是,对话又回归了沉默。
陈桉拖着箱子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随口问道:“那哥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榆想了想,的确没有什么事情了,但看到陈桉想要关门的样子,偏偏觉得梗得慌。
他犹豫了片刻,问:“你夜宵想吃什么?”陈榆并没有吃夜宵这种不良生活习惯,但总该改变点什么。
陈桉脱口而出:“我想吃鱿鱼炒年糕。”鱿鱼炒年糕是陈桉最喜欢的小吃,她喜欢糯制品的甜糯与鱿鱼独特的口感。
但她认认真真想了想自己下午买的菜,没有年糕也没有鱿鱼。马上就改了口:“哦,不用了,我已经很饱了。”顺手就关上了门:“那么,哥哥,再见。”
她关得毫不留情,快得连陈榆都来不及说一句:“我可以现在去买材料。”
他的妹妹,是真的没有很待见他。
陈榆断定。
陈桉把行李箱打开,iPad跟数位板都是满电的状态,她才想起来早上嫌弃笔电太过笨重,扔在了家里。
到也不是必须要笔电,只是陈桉的强迫症隐隐作祟。
算了,真不想回家,也不想发信息给父母。就这样吧。
她叹了一口气,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破脑袋。”
陈桉拿起了iPad开始画画,她最近接了一个稿子,为小说配图,算是个大工程,但工期很赶。正好拖延症救了她,她现在还没开始画,也就没有遗留数据在笔电上。
但同样,拖延症也让她离交稿的日子越来越近。
小说已经看完了,其实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与霸道深情恶龙的故事,主要吸引人的点在于全篇的情色描写,艳而不俗。
作者想要让陈桉画的也正是这一部分。
哦,忘了介绍,陈桉是一名画手,小黄漫画手,准确来说,是小画图画手。
她的话都比较偏向碎片化的设定稿,偶尔也接一接小说画稿,但基本上没有什么恋爱故事的情节,这大概跟她母胎单身的身份相关。
与陈桉所学的国画专业相反,她在网络上接稿子偏向于油画,厚涂居多。
这也是她保护自己马甲的一个方式。
陈桉先前已经按照金主大大的想法确定了小说男女主的形象。
小公主必定是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泛着璀璨的金光,瞳色也是金色的,让人一眼就觉得温暖。就像冬日的阳光。
而恶龙,陈桉则是尽量画得健硕,也需要人形与龙形两个不同的设定。
陈桉想了想,又去戳了戳金主大人:“嗨,金主大大,男主龙形您还要加什么详细的设定吗?”
“我想要两根屌。”金主大大很直白,“蛇有两个,我的女婿也要有两个。”
陈桉眼睛都没眨,尽职尽责地与金主继续探讨,完善设定:“那这两个屌之间有什么差距呢?”虽然,西方龙不应该跟蜥蜴更像一点吗?东方龙才是类似于蛇类的设定吧?
“一根粗一点,一根长一点。但相同点是都能让我女儿幸福。”
呵,粗度跟长度都没有技巧来得重要吧?陈桉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小说情节,男女主的第一次就是血流千里,恶龙以为小公主要死了,闯回帝国抓了小公主的哥哥就要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两个仅有的王储都被抓到了龙窝里。
很好,帝国,危。
“好的,我一定会把金主大大的女婿画好哒!”
然后,陈桉面无表情地带着了蓝牙耳机,先点了一首歌确定不会外放,再开始科学上网,打开p站,开冲。
她直奔欧美区,清晰度调到了最高,方便看Dick。
至于为什么不是亚洲区,厚,谁想看细短小啊?
二十分钟拉进度看完了片子,陈桉已经大概想好了男女主的体位。
在软件迅速画了起来。
陈桉画得很认真。
她画画不算快,因为对细节把控比较严格,一张图要画十小时,这也是她要价相对较高的原因。
等到陈桉描完了框架,只剩下细节的规整,她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她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有点饿了。”
但晚饭点的是外卖,根本没剩下什么东西,全在垃圾桶里了。陈桉初来乍到,也不好直接就上手自己做夜宵。
但是,真的很饿,尤其是之前一直专注花花,画完稿子之后瞬间就感觉胃里泛酸。
好饿。
在脑海里犹豫了几分钟,陈桉还是在饥饿的催促下蹑手蹑脚打开了房门,准备去吃点东西。
哪怕是水果也行,也能填饱一点肚子。
陈桉却没想到厨房的灯是亮着的,还隐约有抽油烟机的声音。
她从门口探出了一个脑袋。
是陈榆。他在做饭。
白天里精英范的陈榆换上了闲适的家居服,还戴上了围裙,腰板依旧挺得很直,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与禁欲混杂的味道。
但陈桉完全看不见,她全身心都被空气中弥漫着鱿鱼鲜香吸引了。
而陈榆蹙着眉,把火力转小,夹了一小筷子的年糕放进嘴里。
似乎是味道还不错,他关了火,眉头终于不皱了。
鱿鱼的味道越来越浓,陈桉用力吸了吸,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哥哥,你也饿了啊?”眼睛却一直盯着锅里的。
陈榆看了一眼她,没说话,把鱿鱼炒年糕乘了出来,递了过去:“你之前说想吃鱿鱼炒年糕,喏。”
陈桉喜滋滋地接过,也顺便从他的手中抽走了筷子,夹了年糕就往嘴里送,边吃边给他竖起大拇指:“哥,你是这个。”
陈榆的阻止瞬间就咽了回去。
那是我的筷子。
陈榆做的份量不算多,刚刚好能抚慰陈桉等胃,她几口下肚,胃舒服了起来,人也鲜活了起来。
“哥,你厨艺真好。”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跟之前油盐不进的样子判若两人。
算了,毕竟是兄妹。
陈榆想。
耳朵泛起了一点红。
他哄她:“你去睡吧,太晚了,我来收拾吧。”
陈桉乐得有人洗碗,美滋滋地放下了碗筷,又吹了吹陈榆的彩虹屁才洗漱回房准备休息。
在薄荷味的牙膏的刺激下她才有些清醒过来。
等等,陈榆是怎么算得刚刚好,在她肚子饿的时候就来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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