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问天再一次头皮发麻,郭闻朗再一次默默地念叨:见鬼了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前面往前冲看到这一幕的将士都停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冷汗都冒出来了。
但是后面听了命令往上涌的人却因为离得远,或是被人群挡住,没看到这一幕,于是他们还继续往上冲。结果前面的停了,后面的还在冲,偏偏郭闻朗最后喊的还是挤死天赐公主,所以他们根本就是用挤的。也不管什么战不战略了,更不管什么姿不姿势,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往前挤,人挤人,势死要把天赐公主挤死在里面。
数以十万计的大军想要挤死两个人太容易了,哪怕有更多的人在参与围城并没有加入其中,那参与挤死白鹤染这个任务的至少也有两万余人。没有人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鹤染还能逃脱,也没有人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白鹤染还能不被挤死。
于是有人生了借机揩油的心,特别是站在稍往靠前一些的人,心里就想着万一挤拥过程中能趁机摸到那两位姑娘一把,不管是公主还是那个紫衣女子,这辈子都够本啊!
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所有人都是拼了命的往前挤啊!
结果,前面的停住了,后面的还在挤,一挤之下直接把前面的人给挤趴下了。
这又是新一轮的踩踏事件,比之前撕杀的时候还要惨烈,第一批摔倒的人还没等发出叫喊,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当时就给踩没了声儿。后面的人又因为脚底下有人,他站不稳,于是也跟着被绊倒,也成了被踩踏的对象。
就这么的,一个踩一个,一个绊一个,越来越多的人摔倒,越来越多的人被踩死。幸存的人偏偏还像是魔怔了似的在那里不停地怪叫:鬼!有鬼!天赐公主不是人,她是个鬼!
不只将士们喊,郭闻朗也在那喊。胳膊的疼痛和感观上的刺激都让他有些受不住,只能靠大喊来发泄情绪,否则他觉得自己会疯。
郭问天到是能收敛一些,但是白鹤染跟凤羽珩二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还是给他带来了强烈的情绪波动。虽然从城墙上冲下来时那二人也是一闪一现的,但毕竟离得远,没有这么直观。但刚刚那一个消失可离得太近了,再差几步就到眼前了,就那么突然一下就没了影儿,搁谁谁能受得了?就说她俩不是鬼,那也一定是妖,反正非鬼即妖!
郭问天都迷茫了,他这一生跟许多许多的人打过仗,再勇猛的敌人他都不怕,所以他才敢造反,敢进攻东秦国都。但是他没跟鬼和妖打过仗啊!他一个大活人如何能对付鬼?
他不知道,就在这种迷茫中,他自己也被层层拥挤的人群拥挤着,虽然坐在马背上,但是人群一拥,马也跟着往前走,挤得狠了,马就有点儿不高兴,开始不耐烦地扬蹄。
很快地,郭问天和郭闻朗二人就被拥挤到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大声喊:不要再挤了,天赐公主已经不在了!保护将军,保护少将军!
可是后面的人听不见,前面的人自顾不暇,于是拥挤还在继续,直到把郭闻朗都从马背上挤了下来,郭问天这回过神,下意识地就要去捞自己的儿子。
可惜,他没捞着。郭闻朗胳膊掉了环,没有平衡,也没有支撑,所以摔下去之后第一时间没能站得起来,此时已经被拥护的大军踩在脚下。几个来回下来,很快就没了声息。
郭问天心痛得一声狂叫,终于震慑了混乱的大军,人们终于发现白鹤染同凤羽珩二人已经不见了,而他们因为不了解前面的情况,只顾着拥挤,所以对己方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不但踩死了很多自己的同伴,还踩死了郭小将军。
一时间,大军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地上的尸体说不出话来,唯有郭问天一声声的悲嚎在黑幕中不断回响,声声凄哀。
而此时的白鹤染凤羽珩二人已经回到了城墙之上,二人正站在上方向下俯视,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也将郭问天的表现尽收眼底。
白鹤染偏头问已经站到自己身后的默语和冬天雪:城内还有怪军吗?
默语立即回报:小姐放心,一个都没有了,全部剿灭干净。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估算失误,还擅自做主将怪物带到上都城里,请小姐降罪责罚。
她看了看跪着的默语,点点头道:确实该罚,自作主张乱我阵脚,不是小罪。但此时也非降罪之时,你且起来,待这场战乱平息,我自有定论。
默语磕了个头,站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反到是凤羽珩看了她一眼,又瞅了瞅后头的冬天雪,开了口说:你这两个丫鬟资质真不错,你若能给她们调理下经脉,她们的内力应该能更进一步。
白鹤染叹了一声,我也知道会更进一步,但是你看,哪有机会啊!原本是想给默语调调的,可惜才调了一半这就出事了。阿珩你是不知道,打从来了东秦,我几乎一天都没闲过。好不容易盼到过年了,想着正月里能歇一歇,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看,除了间殿和君慕凛的人之外,还多了不少阎王殿的人,原本守城的将领与将士也都集中到她身后,等候她发号施令。
可是她不想发什么令,外面虽然死了不少人,但因为基数太大,目前为止打开城门直接冲出去杀敌依然不是最好的办法,自己这一方依然会输得相当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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