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言点点头,那许是我忘了,你再去给我看看看人拦住了没有,我这心总不落地。
小厮答应着去了,不多时转了回来,告诉白兴言:老爷,大少爷已经被拦回来了,您放心,下人禀报的及时,大少爷人没走远就被拦回来了。
白兴言长长地松了口气,拦回来就好,拦回来就好,他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小厮听得糊涂,这跟命不命的有什么关系?
白兴言叹着气说:就怕他上锦荣院儿闹腾去,锦荣院儿的人一生气就上念昔院儿去告诉阿染,那不就是吵了她睡觉吗?到时候这笔帐还得算到我头上来。
哎哟,老爷!小厮都听笑了,老爷您可真是惜命,那既然这样的话,咱就少招惹二小姐吧!平时躲她远远儿的,没事尽量少说话。奴才听说二小姐要搬到公主府去了,您再忍忍,等她搬走了就好了,这府里您撒了欢儿的说了算。
这小厮嘴甜,但白兴言却高兴不起来,白鹤染搬走了还有一个老夫人,那老不死的真是福大命大,人都那样儿了居然还能活过来,命太长了,他得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梧桐园这头,白兴言在心里暗骂着自家老娘是老不死的,福嘉院儿主屋里,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大叶氏也在骂着:老不死的,命真长,我怎么觉着我的命长不了了呢?
边上侍候的丫鬟芸香赶紧劝她:夫人可别说这样的话,不吉利。您这就是小病,一股子急火攻的,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等这股火养过去就会好了。
正说着话,一股焚香的味道飘了进来,大叶氏一阵恶心,迷迷糊糊地又昏睡过去。
芸香皱着眉站起身,边上还站着过来侍疾的姨娘李氏,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向外看去。
院子里,白浩宸又开始焚香祷告,又开始手里拿着香绕院子行走。
今晚有点儿飘雪花,眼下戊半,还不是太晚,但天上飘了雪花,外头还是挺冷的。
李氏随口说了句:这大少爷是真不怕冷啊!这烧一香就是一两个时辰,可别冻坏了。
芸香却始终拧着眉,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敢想是何处不对。
李氏见芸香都没搭理她,心里不太痛快。怎么说她也是姨娘,就算在主母面前姨娘不算什么,可这芸香就是个奴婢,居然也对她这般态度,真是叫人愤恨。
她扭头又去看躺在榻上的大叶氏,这才两日工夫,怎么就觉着像卧病在榻数年月的人了呢?眼窝塌陷,面色煞白,嘴唇都干裂了。人清醒的时候愈发的少,经常是说着说着话一下忽悠一下就昏睡过去。说好听了是昏睡,其实就是昏迷,这样子真就跟要死了差不多。
李氏忽然在想,如果二夫人真要是死了,那这文国公府的下一任主母会由谁来做?红夫人吗?应该不会,那位红氏人似乎对这个主母之位很抗拒,她躲着老爷都来不及呢!
林氏吗?也不可能,老爷不喜欢林氏生的女儿,连带着对这个姨娘也很差劲。
那府里也就剩下她跟邵氏了,邵氏一向胆小,人长得也小家子气,什么事都没个主意,还要向她来讨教,老爷应该不会选这样的当主母。如此算来,勉强够得上主母位置的人,就只剩下她了?会是她吗?老天爷会如此眷顾她吗?
李氏怀着这样的心情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自己的屋子。瞅着走上前来侍候自己更衣的丫鬟,她突然想起往日二夫人对待下人的模样。
于是她站定,两手一伸,下巴微微上扬,派头十足。
小丫鬟就觉今儿李姨娘似乎不大对劲,但也说不好哪里不对,便没多想,紧着为她更衣。
更衣之后李氏坐到梳妆台前,小丫鬟为她拆头发。
李氏看着妆台前摆着的胭脂盒子,又想起大叶氏那天说的,于是也仿着道:这胭脂常用,也该换换了,听说二小姐铺子里的胭脂不错,明儿去采买一些。至于屋里这几盒,恩,你们几个小的分分去用吧,只当本夫哦,只当是我赏给你们的。
一着急,差点儿说走了嘴说成本夫人,李氏惊出一身冷汗来。
小丫鬟听着吃惊,不确定地问道:姨娘真的要把这些胭脂赏给奴婢们吗?可这些胭脂是前几日才采买回来的,姨娘没用几回。至于二小姐那铺子里头的东西,奴婢先前去打听过,那一样一样可都贵着呢,就是摆在一层的东西都不便宜,咱们手里的银子怕不太够。
一番话,瞬间把李氏拉回了现实,学着主母摆派头的样子再做不下去了。
是啊,她手里没银子,白兴言是宠着她跟邵氏,要买东西也都给买,但从来不让银子经她们的手。她手里握过最多的银子也不过十两,再多就没见过了,银票更是传说中的。白兴言总说她们吃住在府里,要银子也没处花,费那个脑筋管着帐干什么?
以前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眼下想用银子了,这才发现原来老爷就是给她在鼻子前头画了张大饼,实际上这饼不但吃不着,就算吃着了也是一点儿馅儿都没有。
她很郁闷,之前想找找主母感觉的劲头也没了,只扔了手里的胭脂盒喊了声:睡觉!人就躺到了床榻上,沐浴的水也白备了,她气得连澡都没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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