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里不好受,这个曾经她最疼爱的孙女实在受了太多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是被人精心算计。她虽被称一声老夫人,可自从儿子娶了叶氏进门,对她这个娘就越来越不看重了。她的地位都岌岌可危,又如何保护得了她的阿染?
白鹤染走到正厅中间,正对上老夫人那关爱中透着无力的目光,硬冷的心肠便有了一丝柔软。
她冲着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将脸转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面上挂着的楚楚可怜便更甚了几分。
白花颜恨她恨得咬牙,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白鹤染跳脚大骂:贱人!明明是你自己送给我的衣裳,转头却又污告说是我偷的,现在你就当着大家的说说,这衣裳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鹤染面露慌张,向后退了一步,很害怕白花颜的样子,口中却道:那些是我全部的衣裳了,我现在连出门都要穿祖母刚给的,怎么可能全都送给你?她话音打颤,带着哭腔,祖母,我不知道东西是五妹妹拿的,要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会声张,一定会顾及五妹妹和母亲的名声的。毕竟五妹妹是母亲从小亲自调教出来的,总不能让人说咱们白家的主母教出来一个偷东西的贼,那太丢脸了。
可怜的小表情下,是一个绵里藏刀的灵魂,一番话出来,拐着弯儿的把白花颜和叶氏都给骂了个痛快,就连老夫人都再次惊讶于这个孙女的转变。
大小姐白惊鸿也在场,别人都惊于白鹤染的话,却只有她在焦急地想着眼下这个状况必须要赶快解决,再拖下去不但对白花颜没有帮助,还能让白鹤染把罪多往她母亲头上扣去几分。
在憎恨白鹤染的同时,她也气白花颜做事不长脑子,贪得无厌,早晚会坏事。
心里再气,也得想办法,可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白惊鸿咬咬牙,上前几步,拉着白花颜一起跪了下来。
老夫人心中不快,沉声问她:惊鸿,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白惊鸿貌美倾城的脸上挂着深深的懊悔和内疚,眼泪就在眼眶里含着,要掉不掉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生出无限怜悯。
老夫人心下叹息,语气还是松软了几分,惊鸿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
不,惊鸿有错。她将地上的衣物拿起一件,这些衣裳是惊鸿亲自为二妹妹准备的,当时只一心想着二妹妹可怜,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应该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心里有了这层思虑,便忘了规制,结果就把这些于礼不合的衣裳送到了二妹妹房里。事后反应过来,怕好心办了坏事害了二妹妹,这才让五妹赶紧去将衣裳都要回来。
老夫人听着白惊鸿的解释,心里却是明白得很。白惊鸿明面上是在给五丫头解围,实则却是在为叶氏开脱。衣裳是她准备的?哼,这种贵重得文国公府女眷根本都没资格穿的衣料,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
唯一能拿得出来这种东西的,就只有当今太后的亲侄女,叶氏。
她问白惊鸿:既然是要拿回来,何不光明正大的去?要偷偷摸摸走小路,还脱了袍子裹着?说着又剜了白花颜一眼,一个女儿家,竟然脱了外袍在外头行走,不知廉耻。
白花颜被老夫人骂怕了,低着头不敢吱声,只扯着白惊鸿的衣角小声相求:大姐姐一定要救我。
白惊鸿此刻厌烦极了这个白花颜,可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还得继续为对方开脱:五妹妹之所以如此做,应该是怕连累到我。毕竟用了这些料子裁剪衣裳,追究起来是大罪。她冲着老夫人磕了个头,请祖母饶了五妹妹,责罚惊鸿吧!所有的罪过惊鸿一人承担,这都是我该受的。
说着,俯在地上呜咽起来。
她这一哭,老夫人的心情立即烦躁起来。
这白惊鸿是白兴言的心头宝,更是叶氏手里的一张王牌,还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一个后辈。三年前白鹤染离府,她心头不快说了惊鸿几句,她就是这样委屈的哭,事后她的哥哥白浩宸进宫去给太后请安,把事情给说了出去,老太后立即派出贴身宫女带了一马车的赏赐来到白府,说给白惊鸿压惊。
压什么惊,那分明就是在打她这张老脸。
可打了又能如何?她不过就是个国公府的老夫人,还能跟太后去讲理?
现在白惊鸿又在哭了,老夫人强压着心头火,又忍不住咳了一阵,到底还是给了白惊鸿这个颜面,只说了句:罢了,你也是无心的,起来吧!
白惊鸿谢了又谢,见老夫人也没想再追究白花颜,总算松了口气。
白鹤染看着这一幕,心里也算是把这府里的关系又理顺了些。老夫人是疼爱她的,但对于白惊鸿却有着明显的忌惮。看来叶氏这些年在府里把脚跟站得很稳,而且宫里的老太后也必然给她们母女撑过腰。
白家老太太这是被斗怕了。
她走上前几步,低下身俯在老夫人腿边,一双手向老夫人握了去,轻声开口:祖母待我的心意,阿染都明白。您放心,阿染不会吃亏,也不会让祖母受气。您是咱们府上的老夫人,是后宅最最尊贵的人物,任何人都不该欺压到您的头上,否则她将声音扬了起来,对老夫人不敬,就是不尊长,就是不孝。不贤不孝子孙,是要被世人唾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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