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醉话吧。周子墨突然莫名的觉得烦躁,刚想要起来把空调的温度再调低,身后的人却翻了个身,他身子一僵,她的手就环上他的腰际,人轻轻的附在他背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薄烟似的月华透过纱帘的缝隙飘进来,他转过头去看她,还是睡着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明明喝了酒,但呼吸却很轻,淡淡呼气,刚才臆想中温热的气息便洒在他的颈项,他脑子里有短暂的空虚,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便低头吻了下去。
她的唇依旧是不可思议的柔软,带了清晨玫瑰花瓣的芳香,唇齿旖旎间他似乎不能自拔的微醺,他心里想着自己一定也是醉了,否则不会放任在这虚幻的甜美中沉沦而不能自已。理智告诉他应该停下来,可他从心智到思维都已经被掏空,只有记忆中的温软的美好不断涌出来。
他把她揽进怀里,紧紧禁锢在胸膛,像是扑火的飞蛾,越是惨烈的美好,越是让他渴望。也许是他渐渐控制不住力道,她在睡梦中只觉得身边的氧气越来越少,最后‘唔’的一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明亮清华,眼波涟涟带着恬静璀璨的星光,蓦然对上,他犹如徜徉在一泓清水中,突然清醒过来。
她还被他紧紧搂在怀中,可却没有意想中的错愕和惊慌,看清了单手支在她上方人,下一秒,又弯着月牙似的眼睛笑起来,依旧是憨态可掬的模样,她含含糊糊的说:“哥哥,我好像是喝醉了。”
周子墨看着怀里旋即又睡去的人,大半个脸都埋在他臂弯,宁静美好的宛如柔弱的新生的婴儿,没有丝毫的设防和抵抗。
他重新揽着她躺下去,眸色突沉深邃起来。
许久,他自顾淡淡的说:“你最好是真的喝醉了。”
☆、第十四章
相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张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胃里火烧火燎的疼,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一抬头就怔在那里,这是哪?身下是柔软宽大却陌生的床,四周是简约奢华却陌生的家饰,就连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折射进来的阳光,都觉得陌生。
她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微微动一动,就觉得身上的骨头酸酸涨涨的疼,这就是宿醉的结果吧。等一下——昨天晚上,她,宿醉…不知道是酒后的不良反应,还是为何,她突然觉得心慌起来,她拼命回想昨天晚上的情景,脑子里却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怎么都拼不完全,她只能隐约记得,自己是赌气喝醉了的,然后好像苏禇来找她,但是她没有跟他走,她——!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周子墨!她想起来,最后周子墨不知怎么就来了,她好像上了他的车…
后面的事,她几乎扯掉头发也记不得了。一时间,情绪难明,她慌乱的心里突突直跳,又像是懊悔,只怪自己太冒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子墨会带她回来,上次c市的匆匆一面,她刻意不去回想,只要隐约想到他是恨她的,身体里就有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空空的,扯着抽搐的疼。
听见房间里有微小的动静,吴妈敲敲门,在房间外面轻声问:“常小姐,你醒了么?”
相思回了回神,赶忙答应:“醒了的。”
吴妈听她回应,就打开房门走进来,站在床边,相思见她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鞋子,连忙下床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来,吴妈笑眯眯的说:“周先生要我上来看看,要是你醒了就叫你去吃午饭,先去洗把脸吧。”
相思换好鞋子,心里还是慌得要命,这里果然是周子墨的家,真的是他带她回来的。她看着吴妈,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吴妈见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说:“我姓吴,常小姐叫我吴妈就行了。”
相思点点头,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吴阿姨”,又道了谢才跑去洗漱。
浴室和房间里的装潢风格倒是如出一辙,极近简约又奢华至极,头顶一盏水晶灯吊灯开着,投下来昏黄暖色的光影,右手边是一整面的落地镜,黑色大理石的洗漱台泛着莹润的光芒,上面摆着两套洗漱用具,还有一些男士常用的剃须刀,剃须水,旁边还有一瓶用了一半的漱口水。那套女士的洗漱用具还没有拆封,连毛巾都是新的,相思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不是一般的差,眼睛底下还有黑眼圈,头发有些凌乱,样子颇有些狼狈。但就是这样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自己,站在四周都弥漫着他又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中,慌乱不跌之中竟也能有片刻悄然的安心。
他气场太过强大,她深陷其中,躲避不开,遁逃不掉。
她简单洗了漱,吴妈还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便笑着引她往楼下走去,相思心里还是慌乱极了,脚下是白色的长绒地毯,每一步踩上去软绵无声,也就是这份静谧让她越发的不安,就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云端里,心里惴惴虚空。
吴妈引着她从三楼到一楼,又过了长长的横廊,在餐厅门口停下,说:“周先生等你半天了,快进去吧。”说完又帮她开了门。
周子墨坐在餐桌旁,正低头看着报纸,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看见她站在门口,便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边,说:“进来吃饭吧。”
中午的阳光很足,从临水的落地窗照射进来,他就坐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周身像是有茸茸的光圈,四周很安静,连光线中跳动着的细小的浮尘颗粒放佛都清晰的毫发毕现,耳边似乎有潺潺的流水声,伶仃作响,带着丝丝清凉,她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那个用尽毕生心力爱着的男人,只一眼,似乎就要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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