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项珂和项砾毕竟是他的父亲和兄长,项硌虽然觉得自己做的原则上是对的,但仍然受到良心上的折磨,他告发他们的同时也求了祖父饶父亲兄长侄子侄女们的性命。此时他得到祖父允诺,就决定离开王城,在不能原谅自己之前,再不愿回来。
项硌离去,项墨便上前扶了老西夏王,道:“祖父,孙儿来晚让您受惊了,您也受累了一天,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会,此事待孙儿善后吧。”
老西夏王拍拍孙子,又是骄傲又是心痛,这个孙子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西夏王,他死而无憾了,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临死前,三个儿子竟然两死一废,他心灰意冷,也已觉得了无生意。
老西夏王点头,道:“阿墨,我是累了,你把事情处理了,回去安顿好你媳妇,晚上过来我这里说话吧。”
说着也不让项墨相送,便让内侍扶着回了内室。
项墨目送着他离开,看着自己眼里一直刚强坚韧,那些病痛阴谋都没能磨损他丝毫锐气的的祖父仿若瞬间苍老了十数岁,项墨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样放纵二伯让他蹦跶到现在最后将他钉死顺便一举打击西羌族的势力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
可是他不是一个犹疑的人,那一刹那的怀疑不过是一闪而过,他知道,他的祖父也是赞同他这个做法的。
因为他的祖父不仅是项珂的父亲,还是西夏的王,也是项璜和项琮的父亲,而他的大伯和父亲,在祖父的心里一直都超过了他二伯不是一丁点。
只是项墨也没想到他父亲会死,他的功法突破十层,前世的记忆慢慢呈现。前世里,他的父亲也是为了项砚而死,却不是死在去京都的路上,而是在韩忱杀项砚之时救项砚而死,他以为既然韩忱已死,前世的局便已破,没想到,父亲还是为了项砚死了。
因为早已忆起了前世种种,而前世的他经历的死亡太多,杀戮太重,那些冰冷的记忆反而让他对他父亲的死悲痛和震动没有那么大,也许不过都是宿命而已。
姜璃走到看着老西夏王背影发呆的项墨身边,唤道:“阿墨哥。”
项墨低头,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微微触了触姜璃的头发,就收了回去,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冲撞了孩子,他们的孩子。
想到姜璃现在有了他们的孩子,他的心就是无比柔软,只恨现在无暇场合也不对,不然他只希望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他可以抱着她安慰她这些时日的煎熬。
项墨柔声道:“阿璃,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荔园歇息,我会尽快回来看你。”
姜璃点头,却不顾他的避让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好一会儿,然后才低声道:“阿墨哥,我等你回来。”
她一直在等他,他也一直在寻找她,所幸,这世他们寻找到了彼此,将会一直在一起。
定昭三十六年六月,大齐皇帝景帝崩,太子姜缵继位,为熙帝,翌年定国号为德昭,奉生母阮皇后为皇太后,尊号慈圣安懿。
定昭三十六年七月,西夏王项琮得知景帝驾崩,携四子项砚,四儿媳玉阳公主赴京祭奠,途经陕西遭西羌族人刺杀,为救四子项砚而亡。
同月,老西夏王次子项珂谋反,勾结西羌族以及西域月支国回鹘欲围杀西夏王府,事败,阖府终身囚禁于西山别院。
定昭三十六年八月,大齐新帝熙帝册封西夏王世子项墨承西夏王位,为大齐朝第七任西夏王,册封原西夏王世子妃皇贵瑾惠郡主姜璃为西夏王妃。
翌年德昭元年三月,西夏王妃姜璃产一子,其曾祖父老西夏王赐名曜,为日出光耀之意。
德昭元年四月,项曜满月礼之后,老西夏王病危。
老西夏王卧房,他命众人退下,独留下了项墨,道:“阿墨,祖父不行了,但祖父看到你成为一个出色的西夏王,祖父很欣慰,你做的很好,比你的父亲,比我,比历代的西夏王都要好,祖父希望你能永远这般善待百姓,爱护将士,相信我们西夏必能走出世代的困局,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世代流离困苦,饱受战役之苦。”
项墨单膝跪在老西夏王床前,饶是他自幼时起便从不落泪,此时对着从小教养他守护他的祖父,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哽咽了一下,哑声道:“祖父,您好好将养,必能长命百岁,您还没有看到阿曜长大呢。”
老西夏王笑着摇了摇头,道:“阿曜有你,有瑾惠就够了,你们会好好将他养大,他,必将是我们西夏最强大的王。”
项曜天生体质异样,为武学奇才,至少他的武力值一定是西夏历代最强大的王。
说到这里老西夏王的面色却慢慢严肃了起来,他看着项墨道:“阿墨,你知道,我们西夏王府其实早就控制了西夏的政权和军权,若我们想自立为国,大齐根本拿我们没有办法,但我们历代西夏王却都没有这样做,甚至我们故意表出暴戾好武之性,却是为何?”
项墨抿了抿唇,道:“因为西夏苦寒,地理位置并不好,西有西域,北有北辽,东有大齐,南为蛮族,西域北辽为异族之人,难以久和,唯有大齐可相互守望,这才可保西夏与西域北辽作战之时,可无后顾之忧,又可在无战之时,休养生息。”
老西夏王点头,道:“众人都道西夏是大齐手上的盾和刀,挡住了西域和北辽的攻击,为他们世代作战。但其实西夏的这个地理位置就注定了我们要守护住西夏,就要和西域和北辽对战,稳住大齐,就是稳住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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