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定定看了看她,然后站起了身,面对着墙上的山水壁画,道:“十华,送客吧。宣我的令,以后王府再也不欢迎项氏大夫人,因为这已经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作为侄女,我对你任何诋毁无礼取闹都可以容忍,但作为大齐皇贵郡主,西夏王世子妃,我不能容忍一个和北辽勾结的奸细。”
说完就抬手在一边的墙壁上状似无意的抚了一下。这一抚,传至宴客厅中的声音就骤然截断了。
宴客厅此时陷在了一片诡异的静寂之中。众人面色那叫一个惊愕,五彩纷呈,这听来的八卦密辛简直劲爆到不能再劲爆,众人忍不住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与此事密切相关的人,项大夫人的娘家项氏西府的几位夫人,少夫人和小姐。天哪,原来他们还肖想王府王位?!
项氏西府的人那脸上的神色可以说或比土还灰,或比纸还白,冷汗涔涔,年纪轻的只惊恐得恨不得今日根本没有出现过再这里。
姜璃和项大夫人谈话的期间,西府大夫人杨氏曾数次想起身做些什么阻止谈话,可是身边站着的丫鬟,只一抬手搭上她的肩,她便全身无力说不出话了,在外人看来,那丫鬟不过是给她盏茶倒水,体贴问候而已,真是苦不堪言。
此时都恨不得消失在这里罢了。杨氏见再没有声音传来,众人都目光诡异的盯着她们这边,想张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跟堵住了似的,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换了一身衣裳的姜璃重新回到了宴客厅。见众人神色古怪,姜璃只作不觉,只对众人道:“抱歉,刚刚有一位旧识过来,过去说了一会儿话。大家继续用点心吧,这些点心很多还是皇家御膳房秘法所制,就是平日里世家勋贵也是吃不着的,这还是陛下和皇贵妃娘娘看我远嫁,格外赐了厨子带过来的。”
又道,“不过我觉得西夏的点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来之前,我还特意跟良嬷嬷学了些西夏点心的做法,然后融合到了京都和南边点心里面,你们看,这个花枝千层糕的味道是不是和你们平日里吃的乳酪千层饼有点像?”
姜璃只当众人不曾听过那些话,一如先前的说笑,可众人看着语笑嫣然的她,只觉口中的点心滋味难言,哪里吃不吃得出那点心和什么乳酪千层饼像不像?
唯有程大夫人苏氏笑着道:“嗯,我们还真是有口福,世子妃娘娘您是不知道,自从来到西夏,我就再也没吃过正宗的京都和南边的点心,我还好,自小就是在锦州长大,倒是你阮家姨母,颇在我面前抱怨了好几回。”
阮安梅点头,温和笑道:“是啊,我们这些在京都长大的世家女可不是不能习惯吗?就是自己做,少了那配料泉水,味道也是不一样,世子妃娘娘,回头我可叫我的丫鬟去你那里学些秘方。”
如此厅里这才又慢慢热络了起来。
但这热络绝不包括项氏西府的女眷们,就是姜璃偶尔含笑扫她们一下,她们心里也是不自觉的哆嗦两下。待众人用了点心,一起去园中赏花时,杨氏终于以身体不适之由带着西府众人退去了。
姜璃自是不勉强,只是关心了几句,便叫了亲信丫鬟送了她们出门去。
回到府中,大夫人杨氏立即就去寻了大老爷也就是现时西府项家的家主项伯焘说话,项伯焘听了杨氏的话,脸色也是黑如锅底,紧握的拳头忍了好久最后还是怒拍了紫檀木桌,咬牙切齿道:“蠢货,贱人,真是小瞧了这贱人!”
因着姜璃颜色娇媚容姿出尘,西府的大老爷项伯焘至始至终也没太把她看在眼里,项墨看不看中她,都不过是个内宅宠眷而已,最多就是个好看的花瓶,尊贵也罢,荣宠也好,也都是供在荔园的雕塑罢了。
杨氏借妹妹项大夫人和外甥女明惠的口,传出姜璃的绯色谣言,这些其实也是项伯焘隐晦示意的。表面针对的是世子妃姜璃,实际目的却是为了降低世子项墨的威信,让众世家人心浮动,轮番出手争夺那世子妃之位,内宅乱,王城世家人心浮动,各有算计,他们也好浑水摸鱼,找机会打击项墨,进而取而代之。
却万万想不到,一步步最后竟然因为妹妹那蠢货最后落入这世子妃的陷阱,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且直击利害,让人猝不及防。
很多事情都可以洗白,但西夏和北辽世代结仇,哪家没有战死北辽战场的士兵将领?因此,勾结北辽,图谋不轨,这罪名只要沾上了,洗不洗得清都要沾上一股腥臭味。是真是假不重要,但西夏军士们因此心里膈应,对西府项氏心生抵触,他们西府子弟,还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取项墨而代之?
项伯焘虽然已经是项家家主,他的父亲项老太爷却还未过世,只是隐居在静堂院很少理事罢了。
发生这么大事,项伯焘如何也要去跟父亲说一声,征询征询他的意见。就是处理妹妹那个蠢货,也好歹要跟父亲说一声。
项伯焘进到静堂院的时候,项老太爷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见到项伯焘进来,眼睛抬都没抬一下。
项伯焘恭声道:“父亲。”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项老太爷才放下了棋子,抬头盯了他两眼,问道:“今天荔园的赏花宴发生什么了吗?”
项伯焘一惊,随即内心苦笑,他平日里不是请安的时候,少有来找父亲,今日是那世子妃在荔园办赏花宴的日子,他突然来找父亲,面色估计还有异,如何能不被父亲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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