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知文手上还拿了个小包裹,有些羞赧地对采青道:“姑娘,小生并非特意藏匿在这里,只是先前听了七表妹的丫环传话,过来给我家大妹妹和二妹妹来送衣服,却不得其门而入,正好遇到采枝姑娘,就被采枝姑娘带到这里来了。只是小生看到小姐们在赏梅,怕唐突了,不好贸然出现,所以才躲在了这里。不知七小姐可有什么吩咐,小生又如何将这衣物交给舍妹?”
采青笑吟吟打量他,看得他有些冷汗直冒,心道,这不过是七表妹的丫环,却有这样的气势。但想到自家妹妹说七表妹身边的丫环很多都是宫里带出来的,不可怠慢,这也难怪。
采青打量了他半晌,然后转过身走到他之前站立的位置,站在那个位置,目光可以穿过梅树的枝干,清晰的看到不远处正在赏梅的几位小姐。
采青指着李湘君笑道:“看见了没,那位披着水红色斗篷,身穿芙蓉色袄裙妃色绣金线比甲的少女,那是咏华长公主的小女儿,当今太后的嫡亲外孙女,二皇子妃的嫡亲妹妹。听说她正在议亲,也不知道谁这么好运,能娶到她,必是前程似锦的。”
顿了顿,又摇头道,“忠毅侯府阮家,跟人家公主府门第可没得比,等我们小姐的祖父一去世,侯府的牌匾没了,也不过就是个五品官的门第,还不如你们蔡家呢。”
说完收回目光,看向蔡知文,见蔡知文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又笑道:“我们七小姐说了,蔡家大小姐早已经换了袁家七小姐的衣衫,这衣衫应该是用不着了,你若没事,不如先在这里候着,我去跟管事婆子说一声,这就送你回去。”说完就转身又往安槿等候的方向回走。
此时采枝已经走到了阮安梅身边,阮安梅正在和阮安姝蔡兰惠说话,经了刚才猜梅花点心的事情,蔡兰惠也对阮安梅亲近起来。
阮安梅抬头见到采枝,便奇怪问道:“采枝,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三姐姐那里服侍?”
采枝笑道:“采蘩妹妹守着呢,三小姐已经醒了。三小姐并不碍事,不过是躺会儿歇息一下,听说四小姐你们来了园子,就一定要婢子过来照顾几位小姐,说外面路滑,万一小姐掉到了池子里,婢子也能帮忙把小姐捞上来。”
阮安梅微微愕然,她七妹妹的这个从宫里带回来的丫头说话也太直接了吧,不过可能习武的人脾性就是有点不一样。她是知道采枝会点手脚功夫的,便摇头笑道:“就你贫嘴,三姐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说完也就让她跟着,却不再和她说话,而是继续和阮安姝蔡兰惠讨论着黄梅和红梅的区别,不时还垫起脚,轻轻拉过梅枝和她们解说着什么。
李湘君走在前面,外面寒气袭人,她心里却一阵阵热气,心中□□难奈,回头看见阮安梅巧笑嫣然,莹白的小脸衬着白雪黄梅更显娇艳,心里被压抑的嫉恨之火就腾的全涌了上来,鬼使神差的就伸手不顾一切的去推她。
阮安梅正说着话,说到一半突然采枝就伸了手提起她,往后面退了好几步,阮安梅惊愕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身后的尖叫声,还有人“扑通”落水的声音。
她茫然转头,就看到了在水中扑腾的李湘君,她水红色的斗篷浮在水面,格外的鲜艳显眼,身边的婆子丫环们尖叫着,却没有人肯跳下水去救她,一来很少女子会水,二来这寒冬腊月的下雪天气,下水可不是说着玩的。
管事婆子惊慌叫道:“快,快去叫人来救李小姐。”她也是不会水的。
安槿和采青碧螺还离众人有十几步距离,听了管事婆子的叫声,碧螺便冲后面不远处园子里闻声探头探脑的粗使婆子们大声唤道:“快,你们有没有会水的,长公主家的小姐落水了,快点过来救她,长公主殿下必会重赏的。”
她话音未落,梅林中就冲出了一个湖蓝色的身影,却正是那蔡家庶出的二少爷蔡知文,他听了先前听了采青的话,心情正起伏中,眼睛就看到了那着水红色斗篷的少女掉入了池中,耳中又听到了碧螺的叫声,脑子一热,就冲上了前去。
然后众人就目瞪口呆的看到一个穿湖蓝色衣衫的少年突然出现,跳进了池中,把李湘君推向了岸边,又在管事婆子和丫环们的帮助下上了岸。
此时李湘君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管事婆子正想着要不要快点把她送回院子,采知在一旁就突然道:“她这个样子需要赶紧看大夫,这对面就是西宁寺,里面有大夫,不如赶紧把她送去西宁寺让大夫瞧瞧。不然冻出个好歹,可不是件小事。”
刚爬上岸的蔡知文脑子一闪,却明白了采枝的另一层意思,立即就抱起了李湘君,嫌那斗篷碍事,还扯了扔在一旁,管事婆子和丫环们还来不及阻拦,又在各位小姐目瞪口呆下,向着园子门口跑去了。
管事婆子和李湘君的两个小丫环忙捡了斗篷,就跟着他追去了,其他人则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该如何了,跟着他们去西宁寺?还是回去袁家的花厅?领路的管事婆子都走了… …
姜琉看着李湘君被抱走的身影,眼睛滴溜溜的转,她又四处看了看,然后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安槿,两人目光相对,姜琉就转过脸,仰了头,哼了声。她可不管这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的,都没有什么兴趣参合一脚,这李湘君平日对自己可不好,不过是时时刻刻想把自己当枪使而已。她想到她外祖母想害人却发现坑了自己女儿的样子,心里还隐隐快意。她外祖母把这李湘君当成宝,却极少顾念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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