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燕听到这里道:“我也隐约听说了这件事,记得人说后来你娶了云娘,你也算是对她一片真心了……现在又怎么了?”
登儿恨不得放声大哭:“我们成亲后本来夫妻和睦,云娘很快又有了身孕,如今已经七个多月了,谁知道偏在这个功夫,就听说了这个恶毒的金姑娘又回来了,云娘听说这消息后,日夜不安,生恐她又来谋害……弄的饭也少吃,觉也睡不着。我前天求太太恩典,要云娘先回乡下去,只要躲开了不见她,她想不起来自然不会起坏心……谁知偏是那天就跟她打了个照面,云娘吓得动不了,肚子也疼起来,如今在家里挣扎了两三天,大夫说孩子恐怕早产,可又不足月,生不下来,眼见不管大的小的都活不成了,这可是一尸两命……”
金钗儿满脸疑惑,她可不记得见过什么云娘。突然想起自己前两天是曾给白梼从大理寺带回来的,难道就在那时候无意中照面过?
可听登儿说的这样凄惨,自然也是心惊胆战,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猫儿爪子在挠着她的脸,火辣辣地又疼痛难当。
新燕也才明白原来竟是这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本来她该辩解金钗儿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儿,自然不会再去害云娘,但再怎么着,云娘出事也跟金钗儿脱不了干系,何况人家若是一尸两命,自己在这里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登儿又是伤心又是悲愤地说完,突然从角门口跑出一个嬷嬷来,本是仓皇失措的,可一见慕容凤枕跟金钗儿都在面前,顿时就愣住了。
地上登儿却扭头看过去,一看她,忙跳起来:“怎么了张妈?”
那嬷嬷急忙向着凤枕跟金钗儿行了礼,才忐忑不安地道:“你跑来这儿做什么,云娘不好了,直着脖子叫你……快回去见最后一面吧。”
登儿听了后,竟忘了凤枕跟别的,撒腿往后就跑。
慕容凤枕看看金钗儿,见她只管低着头,便也没拦阻。
只咳嗽了声,道:“那什么云娘也可笑,自个儿把自个儿吓得死去活来的。”
他素日虽然是个油嘴滑舌的,向来口没遮拦,但此刻却是为了金钗儿着想,故意说这句话替她开解。
毕竟凤枕自知这个金钗儿是绝不会去为难什么云娘的,这么说,也是别叫她愧疚太过,替人受罪。
谁知金钗儿并不晓得他本是好意,只觉着凤枕是在说风凉话。
她瞪了凤枕一眼:“你还有没有心?那可是活生生两条人命!”
可话一出口,又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她可是罪魁祸首,跟凤枕的无心相比,她才是真正冷血狠毒的可怕。
一想到这个,金钗儿哑口无言,低下头正要走,手腕却忽然给人握住。
竟又是凤枕!她一愣之下把手抽了回来,皱眉道:“你干什么?”
凤枕瞧着她,却向着她一笑道:“虽然这件事跟我无关,不过,我倒是突然有个想法,你先前不是曾救过那个来访的光禄寺少卿夫人么?如今那什么云娘的还没死……不知道你能不能……”
凤枕还没说完,金钗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盯着凤枕,头一次在望着他的时候眼睛里透出了光芒。
凤枕愣愣地看着那点光,也怔住了。
金钗儿却忙抓住新燕:“他们住在哪儿?你快带我去看看!”
原先金钗儿只顾抑郁自责去了,更何况登儿的口中云娘赫然死定了,她完全没想到别的可能。
慕容凤枕一句话,却仿佛惊醒了她似的。
只要云娘还有一口气,她就能去试一试!倘若……还有那么一点儿希望呢?
这登儿跟云娘都是侯府里的家生子,两人成了亲后,便住在府内登儿家里。
新燕却不知具体在哪儿,幸而也不用她问,到了后院仆妇们的住处,便见众人都奔着一个方向去,还有人指指点点:“可怜……偏在这个时候,也是命不好……”
猛地看见凤枕跟金钗儿,众人才都惊呆了,急忙退避的退避,行礼的行礼。
等到进了登儿家里,已经听见屋内传出痛哭之声。
金钗儿前所未有的紧张,掌心里都冒出汗来。
凤枕却甚是泰然自若,还未进门便问道:“人是怎么样?”
原来这登儿媳妇云娘,之前已经撑不住了,可听说登儿气冲冲出门去了,她便猜到几分,很是不放心,便催着叫人来找他回去,这才又多喘了几口气。
凤枕进门之后,里头围着的人也都吓傻了。凤枕不由分说走到跟前,见炕上的女人脸色惨白,形容枯槁,眼睛浑浊地半睁着,像是已经死了。
凤枕的心一惊,心中想:“难道白来了一趟!”
这会儿身后有人过来,不由分说抬手搭在了云娘细瘦的手腕上,正是金钗儿。
旁边的登儿见凤枕先进来本是呆了,突然又看到金钗儿,顿时气的又变了脸色:“你……”
慕容凤枕不等他说完便道:“闭嘴。”
新燕也忙道:“你别急让姑娘给看看!”
登儿闻言悲从中来,语无伦次道:“又看什么?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慕容凤枕左顾右盼,看到旁边柜子上有个主编的小簸箕,拿下来看了眼,果然是些妇人的针线等物,刚从线圈上拔下一根针,就听金钗儿道:“给我针,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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