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祐一双狭长的凤目看上去尤为深邃,不说话腰间配着剑站在那里的感觉,就让一旁用武器相指的人不由自主地心慌。
可谢靖庭是个狡猾又荒唐的傻冒,花花肠子时常想到些别人都想不到的花招,而且做起事来又狠又硬,多是没有很好地周祥过,凭一股狠劲就撞到底了。
这种人有时没办法预测得到他的虚实。
就像现在豆蔻的钗子被他握在手里,谢元祐的人又被围堵在这里,他根本没办法确认豆蔻是否有被这疯子抓了。
“行吧,人,孤会放。”谢元祐答应得干脆,超乎谢靖庭想象。
“那好——”谢靖庭很高兴,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他将钗子迎面摔在谢元祐面前,谢元祐立马接住。
“还有,你得在这份文书上画押,要不然,你的人,我不放哟。”谢靖庭食指轻轻地晃道。
谢元祐早就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夺过文书一看,啪一声摔在了地面,更是往上印了一脚。
谢靖庭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大傻叉,竟想诬他签下私自调遣兵卒的认罪书,一旦比他按押上,认下私调兵马,那是大罪,他美梦做得那么早,妄想用一个破钗子端了他太子之位。
“怎、怎么?不...不愿意?”谢靖庭看着迎面煞气逼面而来的太子,禁不住心慌磕巴了一下,
“就不怕本宫命人将那妖物卸掉手脚??”
“哦?你真有这能耐吗?”谢元祐的低气压覆面而来,眼神越发狠戾,谢靖庭在他的目光中,恍惚间甚至看见了他这些年在战场卸下无数头颅的情景,吓得心中越发地虚。
可既然都放手玩命一搏了,他趁着这把时机,永远都别想掰倒太子了。
“曹孟!!传令下去!把左脚卸了,立马送来给太子观赏!!”谢靖庭发着狠,眼角愠红喊道。
谢元祐终究还是止了步。
东宫里有布下太子的线网,一旦东宫里头有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到太子耳中,但问题是,从刚刚在暗牢附近出来,他就感觉到谢靖庭的人跟了他一路了。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他当真有心,又把人掳了,一定也会在半路将他的人给拦下来的。
谢元祐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敢将豆蔻的性命作赌注,体内相思连理蛊的效用能感应得出对方同样焦灼的心情,但具体她的境况是否真的被困住,还真的不好说。
此时,豆蔻偷偷伪装成宫婢的样子,已经成功逃出了东宫,潜伏到尚衣局里了。
然后她用院里的摘的树藤将人绑了,挠着她笑穴逼问,才从那女宫口中得知,是五皇子让她那么做的。
后面的话那女官硬是憋红了一张脸,浑身冷汗涔涔就是不肯说,然后豆蔻又伸手蒙住她的眼,往她脑袋轻轻击拍,将一条青色菜虫模样的小虫子拍进她的穴道。
理智瓦解掉的女官终于告诉她,五皇子想要用她去胁迫太子殿下的事,而五皇子因为怕东窗事发被人识破自己没办法维护好形象,怕被皇后责怪,所以才只让她去偷了钗子来蒙骗太子。
这也忒大胆了!!
豆蔻听得浑身怒火都上来了。
她得赶紧赶往解救哥哥,晚了可不堪设想。
只是,除了十来岁的时候,哥哥带她到独孤山外,她从未出过宫。平日她和老头隔空传话的巫术,也是因为老头在她这里留了一只蛊虫,她和哥哥并没有传话的蛊虫。
外面那片世界广袤,却也潜伏许多的未知,如今她只要想到要踏足出去一步,就会想起那天晚上山崩地裂,尸横遍野,到处都流淌血水的情景。
她总是原谅不了自己。
巧来尚衣局借墨的账房女官看见了,立马悄悄将事情告到了皇帝身边的张公公处。
张公公告诉了皇帝,皇帝想了想:“她不伤人的话就不用抓她,只命人看着,然后回来告诉朕,朕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朱漆宫门高耸的城墙下,豆蔻被一群群身穿制服的禁军团团包围了起来。
豆蔻怕自己再不赶过去的话,哥哥已经被人成功栽陷了,可是这里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双眼睛,她要是用了巫术,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两年前已经有过惨痛经历。
她不能再让哥哥为她受难。
正当她为难之时,转身便看见了皇帝的龙辇,正往这儿来。
谢元祐趁着谢靖庭不留意,悄悄地踢起一块石砖,装作发泄一般,却揪准了里外围剿的人群间隙,将其踹了出去。
那是一块记有暗号的石砖,京城各处都有可能安插着太子的暗线,虽然此刻此地肯定已经被谢靖庭清了场地,他只希望能有漏网之鱼,能赶紧帮他到宫中跑一趟,尽快得悉豆蔻的情况。
可没过多久,来的却是皇帝的人。
张公公瞥了一眼两方对峙的人,轻轻地开口同谢靖庭招呼道:“哟,五殿下,你们这仗势是...”
谢靖庭立马变了张温厚的脸,笑道:“张公公,我与四皇兄,在行军事演练呢。”
“你说是吗,四皇兄?”谢靖庭的目光晃悠着朝谢元祐瞟来。
谢元祐一言不发。
随后张公公便前来与太子通禀道:“陛下让奴前来告诉太子殿下,十一公主妄图刺伤侍卫逃出宫,现下已经被陛下锁起来,陛下让殿下尽快回去商议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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