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稳了,简以溪连喘了好几口气,犹豫着是先放下许轻岚接电话,还是继续往上爬。
想起许轻岚的秘书小吴说许轻岚是独居,那大概也不会有人等门,这电话接不接也没什么大影响,就算对方知道学姐家在哪儿,这半夜三更的,她可不打算再费劲儿把学姐再弄下楼送回家。
横竖都是女的,在她家睡一晚也没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都爬了一半了,这会儿要放下学姐,那就是把学姐扔地上,还是在阶梯这种不安全的地方,万一学姐再滚下去什么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简以溪下定决心,不再理会持续不断的铃声,背着许轻岚勉强直起腿,依然水平弯着腰,垂着头,艰难地朝楼上挪。
还差五级台阶。
四级。
三级。
两级。
还差最后一……
一双客用拖鞋突然映入眼帘,纯棉的家居裤,浅灰色,宽松的裤子遮不住两条修长的腿。
她就那么站在楼梯口,猝不及防。
简以溪颤了颤眼睫,心知肚明小姑姑不可能穿这样来她家,却还是再三告诉自己这是小姑姑。
简以溪心跳如雷,还没抬起头来,就听熟悉的声音如天籁降临,逸入耳膜。
“怎么不接电话?”
简以溪整个心一阵剧颤,眼眶隐隐胀热,只那么一瞬间,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不,不能哭,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哭。
哭就输了,就暴露了,说不定安沐以后连她主动发得消息都不想回了。
她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将那眼泪憋了回去,低着头绕过安沐先上了楼。
“先把她放下再说。”
简以溪的声音有些抖,这实在不怪她,她已经差不多三年没见过安沐了,而且,安沐出现的也实在太过突然。
她强忍着的翻涌的情绪,泪憋回去了,眼眶却依然是热胀的,心跳剧烈的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能假装着不在意。
“你要把她放哪儿?”
“我房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怎么可能让别人睡安沐的房间?安爸安妈房间就更不可能了,只能送她房间。
简以溪心脑合一,全都如雷擂动,太阳穴突突跳着,根本没办法思考。
安沐滞了下,快她一步帮她开了门,看着她把许轻岚放下,额角的薄汗都顾不得抹,小心帮许轻岚脱了鞋,外套脱掉,拽过被子盖上,又垂着眼帘绕开身后的安沐进了洗手间,取了毛巾沾湿了,拿出来帮许轻岚擦了擦脸。
如果不是安沐站在这里,她顶多做到这里就停了,可安沐在,她根本没法静下心,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保持若无其事的假象。
她又抽了卸妆棉开始帮许轻岚擦,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卸妆顺序,就随便卸,反正许轻岚本身也就化了个礼貌的淡妆,好卸得很。
“这次来打算什么时候走?明天还是后天?”
安沐每次回来都待不久,一般都是隔夜就走,所以来了五次,她只见过两次。
“不走了。”
“哦,那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说不走了。”
“我知道,所以才问你什么时候走。”
简以溪扔掉手里第三张卸妆棉,抽出第四张,终于抬眸看了眼安沐,眉眼带着客气的笑。
“怎么不说话?是还没决定什么时候走?”
安沐的视线在她和许轻岚之间游移了一圈,淡淡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的话?”
“嗯?当然听清了。”
简以溪只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眼帘,像是丝毫不为她的到来所动似的。
“我说了什么?”
“你说不走了,所以我才问你什么时候……”
简以溪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来,漆黑如夜的眼瞳震荡着难以置信。
“你不走了?!”
“嗯。”安沐轻点了下头,“我打算这学期开始复学。”
简以溪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还纠结在那个问题。
“你真的不走了?真的?!”
“嗯,真的。”
“可……可复学不都是整学年复的吗?半年也行?”
“这个没有绝对的标准,根据成绩来的,休学前如果成绩本身就不合格,那肯定得从头修。”
安沐的成绩那么优秀,显然是不用再重头修了。
明明安沐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简以溪却还是如在梦中,难以置信。
简以溪垂下头,眼圈通红,卸妆棉都擦到了学姐手上她都没注意到,还那么擦着,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弦,就怕安沐突然笑着来一句“我就是开个玩笑,明天就走”,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别说是开玩笑的,千万别说,别那么残忍。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
“我知道!”
简以溪陡然拔高了音量,尖锐的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剧烈反应,立马笑了两下,降低了音量。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我压根就没信,所以你不用强调,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办事吧?”
安沐走过来,夺过那都被她擦起毛的卸妆棉,丢进垃圾桶。
“能不能先听我说完?我是说,只看成绩是开玩笑的,还有一个复学考,通过了才能从下学期开始复学,通不过还得重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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