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却根本不买账,还嚷嚷着来了正好,都给她评评理,凭什么她儿子的钱要给别人家的赔钱货花?又不是没亲爹妈!想来她家旋她的钱?没门!
安沐听明白了,原本老婆子就对简以溪有意见,简家上门要走了简以溪,一分钱补偿没给,她本来就觉得白养了亏了,这会儿简以溪去而复返,老婆子就更接受不了了。
今天这一出戏,显然是老婆子知道简以溪要回来,故意挑这时间骂,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她这是想逼着养父做个决断。
这么简单的道理,简以溪当然也能明白,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忍气吞声的小丫头,养父母那愚孝的一套,她不吃!
简以溪紧抿着唇,猛地推开门,看在养父母的面子上,她说话还算客气。
“我喊你声奶奶,你能不能嘴放干净点儿?”
老婆子靠坐床头,吹着电扇看着电视,养父母站在床头畏手畏脚赔着笑脸。
一见正主进来,老婆子越发跟打了鸡血似的,眼一瞪,名义上是病人,实际满脸红光,比吃不好睡不好的养父看着健康了不是一点儿。
“呦!~我瞧瞧这谁?敢跟我这么大声嚷嚷?要早饭呀?!”
没等简以溪再开口,就见老婆子翻身从床上下来,绕过养父母,挤开简以溪,一路健步如飞走出家门,一屁股坐到了院门口,张嘴仰头开始号丧。
“大家伙儿可都来瞧瞧呐!没天理了!我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拉巴大一大家子,这会儿欺负我老了,不中用了!连个外姓的赔钱货都敢骑我头上拉屎撒尿了!”
这里不比对门三年不相识的大城市,小地方的街坊邻居都很熟悉,也很爱串门子。
老婆子这一通嚷嚷,很快就围了一群老街坊,一个个嘴里说着劝和的话,实际大都是在看热闹。
养父母脸色难看,一左一右赔着笑脸想拉老婆子起来,老婆子死活不起,哭天抹泪地嚎着。
简以溪咬着唇站在屋里,看了眼安沐,眼圈突然就红了。
安沐摸了摸她的头:“干嘛跟我道歉?”
简以溪没有回答,隐忍着攥了攥拳,突然转身朝外走去。
养母一看简以溪出来,怕她又说什么,赶紧松了老婆子,转身拉她往回走,简以溪刚一张嘴,养母就捂住了她的嘴,急得都快哭了。
“别添乱了,快进屋。”
老婆子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立马扭身一把抱住了养母的腿。
“我们老孟家把你迎进门这么多年,大小姐似的供着,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没把你赶出家门已经是我老婆子积德行善了!你这又是干啥?嗯?干啥?你一个人祸祸我儿子不够,还想拉个讨债的一块儿祸祸?说!这丫头是不是你偷汉子生的?不然你这么护着她干啥?!”
养母听得都傻了眼。
“妈!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别看我老婆子老了,我耳聪目明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儿子勾三搭四的,我统统都知道!”
这血口喷人最是阴毒,外人可不管你是真是假,他们只会说,谁家婆婆逮着媳妇偷汉子,谁家养女原本是偷汉子生的,三传两传的,假的也成真的了!
流言可畏,大城市有网络舆论,小县城有吐沫星子。
老婆子越嚎越离谱,一边骂养母偷汉子生的简以溪,一边骂简以溪小狐狸精爬了养父的被窝,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养母气得浑身哆嗦,养父也气得青筋暴起来回踱步,可别说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没这些人,他们也不敢把老婆子怎么样。
养母拉着简以溪让她先进屋,养父还不住摆手让邻居们都散了,可根本没人听。
奶奶倒是不怕家丑外扬,人越多越来劲,嚷着让养父撵走简以溪,不然就坐实了简以溪是私生女,养父有奸|情。
好好的一家子被说成这样?谁受得了?
养母捂着脸哭着进了屋,简以溪本来不想进屋,想跟老婆子理论,养母说你想气死我你就别进来,简以溪实在不忍心,只得先进去哄养母。
养父没忍住,扬手差点打在老婆子身上。
差点而已,没有打下,养父孝顺,气疯了也还记得这是他老娘,硬生生忍住了。
他忍了,老婆子却反而更点了炮仗,坐在院门口蹬腿拍地比泼妇还豪横,哭喊得撕心裂肺。
“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要打死老娘了!我死了下去找阎王爷评理去,让你们这群不肖子媳都不得好死!”
眼看着越闹越大,半条街的人都嚎过来了,老婆子停了干嚎,摸出手机给大儿子打电话。
“建胜啊!快来啊!老三要打死我了!你来晚了连老娘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巴掌大的小县城,这边电话打过,那边大伯就领着其他几个儿女一大群人来了。
轮演戏,谁比得上这些泼皮无赖?
他们一见老婆子,大姑小姑立马过来搂着抱着“我的亲娘呦”的哭丧,大伯二伯上来就揪住了养父的衣领子,养母在屋里看见了,眼泪都顾不得擦,赶紧出来拦,姑姑们也站了起来,扯胳膊拽衣服又和养母纠缠了起来。
简以溪紧跟着要出来,安沐一把拉住了她。
“你有伤别去。”
简以溪气得眼圈通红,转头看向安沐。
“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觉得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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