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这不是说你不好,真的不是!这是圈子决定的。
你看我们身边,谁要是看不惯谁,顶多就是嚷一架,大不了头上砸个窟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顶多背地里说两句闲话,见面了瞪两眼。
哪像你们有钱人,动不动闹到网上,闹得满世界都知道,谁能赢过谁光靠占理不够,还得有钱找啥……啥水军,还得动脑子勾心斗角的设计,不然有理也是没理。
你也别说什么没钱的也有人闹网上的,那得看他跟谁斗,跟一般人或是一般的公司单位啥的斗,那还行,跟真正的有钱人斗,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说的你能明白吗?我估计你不太明白。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的更透彻,我就举个简单例子,你也别嫌叔举得例子糙,叔没文化,实在也举不出太好的。
嗯……这就好比吧,我们家都是普通村民,希希跟村民玩,就算闹别扭了,俩人嚷一架,甚至泼妇骂街打一场,完了也就完事了,以后大不了谁见了谁都不搭理谁。
可如果希希跟村霸的闺女玩,她要得罪了这闺女,人家只要跟她爹告一状,那我们全家都得跟着穿小鞋。
更可怕的是,万一村霸的朋友看上了希希,希希不乐意,他就污蔑希希早就跟他有一腿,希希名声完了,没办法只好嫁给他。
可希希就是一普通村妇,村霸的朋友是市里的能耐人,啥世面没见过?过不了多久,他就烦了希希,家暴我们希希。
希希想离婚离不了,我们找他评理评不过,最后报了警,结果前脚报警,后脚他就让村霸砍了我们全家,再想法子压下这事,我们想申冤得非老鼻子劲儿,何况人都没了,再怎么申又能怎么样?
这就是不是一个圈子的人,门户不对等的后果。
如果希希打从一开始就没跟村霸闺女玩,她几乎是没机会接触到市里那能耐人的。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当然,我这只是举例子,也可能不是被能耐人看上,也可能是别的事,比如只是因为身上穿着地摊货,被一身名牌的嘲笑之类的。
总之不是一个圈子,总会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不管什么样的矛盾,希希都是弱势方,不是被欺负就是受委屈,她总不能总让你护着吧?
你护得她了一时,你也护不了她一辈子不是?
再说,她还小,万一见了太多的炫富攀比,误入歧途又该怎么办?
所以……叔的意思是……你们不是一个圈子的,最好就别做什么朋友,希希欠你的,我跟她妈也商量过了,我们把老本儿拿出来,应该是够还了。
等明天我就让她妈跟着你们去潍城,把那房子过了户,等下学期,我跟她妈都搬过去,甭管是刷盘子洗碗,好歹供她把高中念完,等考上大学再说别的。”
安沐认真地听养父说完,望着他期待自己点头的视线,心里五味杂陈。
养父还是那个养父,一心一意只为自己女儿着想,可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他在意的女儿,她甚至连“女儿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个身份都不是,她在养父眼里成了对立面,是可能会害了他宝贝女儿的原罪。
安沐垂下眼帘,哪怕再怎么习惯了喜形不显于色,这会儿也有点压抑不住。
养父没有变,她也没有变,只是她再也享受不到养父发自肺腑的关心,甚至连她去关心养父都没有资格。
她不明白,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为什么不重生到自己身体里?
老天到底是在跟她开玩笑,还是有什么她现在还理解不了的深层含义?
或者,这世界根本没有什么老天,一切都只是现有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巧合。
“伯父……叔。”
安沐望着自己的白得有些发凉的手指,声音平淡,可眼眶却隐隐发热,她不想抬头,不想自己的懦弱被发现。
早在上辈子决定报复简家起,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永远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哭泣是懦弱的表现,她已经懦弱的够久了,再也不需要这种没用的性情。
“欸,你说。”
养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帮了自己女儿那么大忙的恩人,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全家的恩人,哪怕是带有目的的帮忙。
安沐道:“叔说的有道理,却也不全对,不同圈子的的确容易出现价值观的分歧,也可能因为彼此的朋友圈不同,遭遇一些不愉快的事。
可是叔,你难道想让简以溪这辈子都绕在同一个圈子里吗?
就像你刚才举的例子,你希望简以溪一辈子都当个村姑,然后嫁个同村的男人,再生个孩子,继续走同样的路?然后子子孙孙都这样?
况且,你就能保证她一定就会平平安安不会无意间遇上城里的能耐人?
她可以留在圈子里不动,可能耐人却是三教九流都有接触的,他们不会固化自己的圈子,因为他们清楚,任何阶层的人都可能对自己有用,只是他们真正上心的圈子并不在这边而已。”
养父沉默了。
安沐蜷了蜷搁在膝头的冰白指尖,依然没有抬头,声音平静的如幽谷深泉,几乎没有一丝波澜。
“我觉得叔之前说的一句很对,我能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辈子,同样,叔也是。
叔一直说她是小老百姓,怕被欺负,跟同样是小老百姓的朋友接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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