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彤被看得心头七上八下的,但如今她也只能站在那处不说话。
管彤不说话,卫南风只得无奈的叹气,她起身走近管彤,掏出丝巾,又道:“抬起头。”她的声音低柔中带着宠溺,连带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
就好似狮子低头下,刺猬收回刺。
管彤看着卫南风靠近。
这气氛似有不妙。
管彤吓得缩了下身子,干笑一声:“谢圣人抬爱,但以奴婢的身份,直面天颜不太好吧……”
“你看得还少么?”卫南风说道,她看到管彤身子一僵,于是无奈的伸手去勾起管彤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向自己。她的动作霸道,但话里却体贴的为管彤铺台阶,“前些日子,你总偷看朕。朕早就发现了,怎的,如今倒是不敢看了?”
管彤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卫南风抬起手。
管彤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丝巾触碰皮肤上的触感,丝滑的,轻轻的落在自己的眼角。卫南风的动作又轻又柔,就好像一阵清风一般,小心翼翼的吹过珍而重之的珍宝,却没有丝毫强迫的感觉。
这不同于最初仿佛是霸道总裁附体的那个卫南风。现在的她,细心妥帖,小心翼翼,仿若卑微。
管彤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似乎随着卫南风的动作而变化。闭上眼睛,一切都变得那么敏感,管彤闻见房间里鲸烛燃烧的气味,听到火花跳跃时发出的噼啪声,还有一直萦绕在鼻尖,越来越浓烈的雪松香气。
热气从脚底升腾起来,管彤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太靠近了,也……太暧昧了。
“姐姐是我的心上人。”卫南风曾经的话响起来。
管彤猛地睁开眼睛,她看到卫南风已经离她很近了,对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眼角,面容也没有什么不恰当的表情。
可是,这样不行,这样太靠近了。
管彤忍不住后退一步,低着头,小声道:“圣人,此举不妥。”
卫南风手上一空,看着管彤重新退了回去。
卫南风觉得头痛。
她很想直接问管彤,但又担心管彤自己有什么想法。
卫南风本就是个思虑很重之人,在关系到管彤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此刻卫南风就觉得自己的头上青筋乱蹦,她想要问管彤,也想要问管彤和宫正的关系,还想要问这十年的时光,管彤怎么就那么狠心,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一次?她就不知道自己思念成狂吗?
她是故意逗弄自己吗?还是她要考验自己,并不想现在相认呢?又或是姐姐有自己的想法?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一个假设又接上另一个假设。
卫南风脸色一白,坐回椅子上。
管彤倒是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自己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急忙靠拢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太医……”
卫南风一把抓住了管彤的手:“不必了……”她脸色苍白,看着管彤。
管彤眼底顿时升起心疼。
卫南风见状,她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诧异和顿悟,随后,她就蜷起了身体,可怜巴巴的看着管彤:“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管彤伸手摸了摸卫南风的额头,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我去叫太医,太医来了就好了。”
“……不要太医。”卫南风低声说,嘴扁了扁。
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管彤记忆中的卫南风,管彤的表情也就变得更加温和:“那要什么?”
“要姐姐抱……”
管彤只觉得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的表情顿时冷冽起来,她退后两步,躬身行礼:“圣人,奴婢可不是姐姐。还请圣人认清楚眼前人才是。”
卫南风一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而管彤则毫不留情,转身出门,去唤广芝仙寻太医了。
“圣人身体无碍,就是血气澎湃了些……”太医沉吟着,而卫南风则生无可恋一般坐在一旁,垂目听着。太医看看卫南风,又看看卫南风身边那位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管娘子,思虑片刻,他才悠然道,“圣人呐,你的身体关系国运,万不可郁结在心。”
“太医有话直说无妨。”
卫南风不说话,管彤也不说话,广芝仙忠心护主,见状也是十分焦急,他看眼卫南风,见卫南风没什么反应,于是暗自揣摩一番,就问了出来。
太医露出了点为难之色,摸着胡须道:“此前……圣人已经是这个年纪了,有些事情嘛,宜疏不宜堵。人之常情,憋着不,太好。”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明白过来。
广芝仙阴沉着脸,巴不得回到方才,将自己胖揍一顿。卫南风则默默的看了眼管彤,管彤察觉到卫南风看自己,羞的脸色通红,她警告一般瞪了卫南风一眼,朝她龇牙,奶凶奶凶的。
卫南风忍不住露出点笑容,她捏拳放在唇边,轻声一咳:“芝仙,送太医。”
广芝仙急忙应是,送着太医出门,在带上门那瞬间,他又有些犹豫,总觉得将自家圣人与管娘子放在一处,就仿佛是放了只狮子入羊群,自己圣人怕是要被这心思深沉,又有手段的管娘子吃干抹净了。
“圣人,若有事,你就喊一声,奴婢们都在外面随时候着。”广芝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