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对高滔滔的任何观点,就如同赵祯坚持对刘娥唱反调一样,不仅是立场,更是本能。
赵煦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静静的听他们争论。他虽然迄今为止不确定小豪猪是谁,但从信中有些内容来看,那种亲昵的口味、以及某些轻浮戏谑的事,小豪猪指的肯定是一个和他睡在一起的人,初步考虑或许是个男的,哪有女子的昵称是……男宠的昵称也不该是这个。头疼。
屋外也在争论探讨。
柴荣常年在镇外、在地府中做生意,钱财就是势力嘛。除了存东西和接风之外,只有看热闹才回来,这次就为了燕云十六州在地府中与历代著名政治家谈论了许久,又和地府的工作人员一起研究了半日,心事沉重的回来说:“你们宋朝,当真与辽朝结为兄弟了?”
赵光义深沉叹气:“看来是赵佶太迂腐,不知变通。战国时都晓得远交近攻,此时辽国近,金国远,辽国强,而金国弱……他赵佶屁颠屁颠的去做什么,赶着为人家马前卒吗。为近的,灭远的,为了强的灭了弱的,又能有什么收获呢!”
赵匡胤对此持有保留意见,只是踢了一脚弟弟:“我劝你谨言慎行,免得将来为人耻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辽朝皇帝们谈起耶律延禧时语气复杂,似乎对他不是很满意。阴间消息不灵通,什么事都别太笃定,以免成了别人的笑柄,前朝多少信誓旦旦的皇帝,都成了刘彻所书的史书上的千古笑谈。
过来炫耀新鲜糕点的耶律阿保机:“柴老弟不要太担心,歹竹哪能出好笋?说不准赵佶要干出临阵反水,私下联络金国的事。更有甚者,这次说不定是宋朝内部的纠葛呢。”譬如研究一下有谁想要谋反之类的。
可能性增加了一份,令人担忧的事情变多了。
柴荣有点疑惑:“怎么,你们不知道辽朝数次大败的事?金朝以一两万人,大破辽朝几十万大军,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
耶律阿保机冷笑道:“耶律延禧那小猫崽子都快跑到大同了。你们宋朝的皇帝,连人间的情报都不知道,在这儿探讨什么?哦,难道还想让人依阵图行事?”
赵光义的阵图计划被所有非宋代的皇帝们嘲讽过,又气又无奈。
赵匡胤反而安慰道:“世上哪有不灭的朝代,以唐太宗生前的八面威风,寄语李治也不过是希望大唐不要亡于他手。”
赵煦懒得出门,凭栏远眺,看他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耳畔隐约听见一些谈话内容,心中暗笑:你们也不知道佶儿的计划。你们还道,非要再辽金中选一方,佶儿登基之后苦心孤诣练兵、打造军械、补充粮草,为的就是能在鹬蚌相争时,做个渔人得利。佶儿计划的是,在辽朝的生死关头,他要力挽狂澜,一举扭转高低之分,还要压制住异军突起的金人。
计划在信里写的清清楚楚,因为前后几个月反复修订计划,连思考过程都清晰可见,他特意单独拿了一个大信封,装起这些尺牍,又锁在箱子里以防不测。
这封信里又说小宝对他恋恋不舍,一直送到边关,一路上看见写信还觉得好奇,问了几次,好奇是什么内容。因为恰好写到赤峰对夹和酸枣,不是很正经,不给孩子看。
赵煦拿出大信封,翻翻捡捡,找出两张没有私房话、只谈朝政,没提到奇奇怪怪小外号,严肃正经又不潦草,也没画奇怪小图画的计划——真不好找啊。
屋外议论的热闹,一直等到深夜,赵煦才悄悄的袖藏这两张纸,做饭后散步状走到宋太宗屋前,轻轻扣门。
赵光义开门见是他:“怎么?”
赵煦低声道:“想借本书看。”
进屋关门,又拜会了太宗的皇后,移步到书房,关上窗子,放下竹帘。
赵光义急切的问:“赵佶是另有安排吗?他在信里对你说了?”
赵煦轻轻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纸:“佶儿的计划在此,请太宗过目。”
“他要‘借’燕云十六州屯兵?耶律延禧也答应了?耶律延禧疯了吗?”赵光义狂喜不已:“这是那一天的事?”
赵煦:“……一个月前。”其实是半年前就在说要趁机搞回来。
“好小子,真有城府,你竟能忍住不说出来。他想的倒好,现在先别往外宣扬。”赵光义快乐的险些离席起舞:“他若能做到,我与二哥就从即日起动土,给他修造亭台楼阁,曲水环绕。”
赵煦心说那挺好,到时候我们同住同吃。
又过了一个月,宋宣宗就收到了弟弟的信,开片先画了两个小人手拉手面条泪抱成一团,他过了这些年逐渐能分辨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和占据半张脸的奇怪大眼珠子。信中:燕云十六州到手,借来了,正所谓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哇哈哈哈哈哦呵呵呵,我真想对月高呼,可惜还得装作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沉静样子,哎,尽在掌握中也不耽误我乐的打滚啊哥哥!
(骂了耶律延禧两页纸)燕云十六州准备更名为燕云路,把章惇的儿子扔在这儿任知州。我继续率军往东北进。辽朝上京中京都被占了,金国势力增长太快,必为我心腹之患,我要去遏制一下。我要宋辽金三朝之间,三国鼎立,不好不坏,以防备将来的成吉思汗。那才是真正的强敌。
赵煦死后闲来无事也学了一点契丹文和波斯文,又开始琢磨成吉思汗是怎么回事,别的不知道,看字面应该是契丹人的北边,那些还没有文字的草原蛮夷的称呼,不是吐蕃人的命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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