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看着这个关系挺远的族弟,神色颇为愉悦。虽然冷,但是值得,正如章楶值得相信。
两位五十多岁的将相,只是柔和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并不说话。他们经历了英宗和神宗,对现在能有如此英明的官家格外珍爱,何等的好运,才能追随明君共创彪炳战绩。
这位年轻的官家没有任何不良爱好,既不喜欢宴乐,也不喜欢游猎,不想修筑宫殿、通宵达旦的歌舞,对一切都了若指掌又肯放权,喜欢美色也不曾下令收集天下美人。
官家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搭在郭成手臂上,铠甲的缝隙:“郭成,你的伤势是否痊愈?带伤指挥平夏城,二十二天建城,四十万大军攻城十三日,坚若磐石,真忠勇过人,胆略过人。”
接下来又把姚雄感动哭了。
赵煦看了看蠢弟弟还跪在红毡上,头上落了点雪,红着眼圈看着自己,伸手掸了掸他官帽上的雪,微笑:“佶儿瘦了。你虽然没干什么,倒是把监军做的不错,也没给章楶掣肘,算你一小功。”
林玄礼倒是突然发现他这样惊人的魅力——确实是魅力,成功、权威、仁爱、年轻英俊,有着超越现实世界霸总的颜值,还有超越男频女频霸总的头脑。
除了重大场合之外,平时在宫里一起赖床闲聊时,看不出这样的魅力。
又见了折可适等人,官家亲口抚慰,对众将的情况了若指掌,真叫人涌起一种肝脑涂地以报的崇敬。
林玄礼骑马跟在龙辇旁边,伸脖子往里看,小声叫到:“六哥六哥,您生气了么?你现在气色这么好看,别和我生气嘛。”
赵煦撩开窗帘,打开车窗:“风太冷了。你擅自行动的事,回去再骂你。哼。还敢在密报中说你听从安排,章楶安排你去追梁太后了?”
林玄礼想起他的小建议——关系别太融洽,理直气壮:“是啊,他可能不承认,但是他同意了。”
赵煦白了他一眼,也不生气,他最近半个月都幸福的飘飘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蠢弟弟试图推卸责任都不算事儿。只是哐当一下关上木窗。
回到京城中,有些人在京中有宅邸,没住处的人,兵部也有安排好的下榻之处。兵部和鸿胪寺早就争夺过梁太后的归属权,现在也把人拉走关起来。
章楶自然是跟着官家和丞相一起进宫开会,继续探讨宋夏之间的战略方针、各国国际形势。
章惇的态度清晰明确:继续打!!别搭理辽国!辽国不会为了西夏而出兵,我们的兵马越强,他越忌惮大宋,越忌惮,越敬重柔和。辽主已经老了,即将继位的唯一的嫡长孙没有开疆扩土的能力,朝中无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宋辽之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有明君,辽国没有,我们有贤相良将,辽国也没有,诶嘿。
曾布身为最高军事长官,却不是很赞同这种说法。
章楶只是如实描述自己的见闻,兵力和情况,尽量避免战队。
官家干脆不说话,听他们争论,分析,思考,越听心里越有数。他倾向于开战,也认同西夏畏威不畏德的评价,但还需要顾忌辽国的态度。
辽国甚至不需要出兵,只要他们陈兵边界,大宋就不得不退兵防御,以免被辽国劫掠。
官家又问:“章经略,你认为梁氏该如何处置?”
曾布笑道:“官家和我们每日商量此事,总不得其门而入。直接送回去,显得对梁氏过于宽仁,不能够立威。留下又无法安置,既不能按国破家亡的阶下囚安置,又非前来做客的梁太后。最好的办法是把西夏吞并大半,收服宁夏平原割地赔款。咱们再把她还回去。”
章楶按照之前许诺秦王的事:“梁氏虽然领兵而不知兵,但心机权谋很强。官家容禀,赵佶擒获她之后,本来为了男女大防,不愿意与她谈话。梁氏似有暗害秦王之意。”
搞定,提前告状,这样梁氏不论说什么,都是暗害。
赵煦微微点头:“这是自然,这等奇耻大辱,她当然谋求报复。佶儿和她谈过话,那次说了什么?”有别的官员在密折中谈到这件事,只是一带而过。
章楶起身拱手:“官家恕罪,臣知之不详。似乎是有道人对她说……只要赵佶领兵,她必然能够取胜。那道人因为预测未来屡次不中,以及秽乱宫廷,已经被梁氏所杀。”
章惇和蔡卞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鬼神之说最不可信,而且监军也不能算是领兵。还以为是我们下钩钓鱼,原来这鱼儿也看准了要咬钩。真是一拍即合。
赵煦听到这里沉思刹那,想明白这道士的逻辑,大概是亲王没有能力还会乱指挥。哈哈大笑:“佶儿一定气疯了。”
章楶:“官家英明,赵佶曾要杀了她,嫁祸给李乾顺。又想用她庙献。”
十一郎不够格参加这高层会议,他一回宫就被送到内宫门口,保母在这里接他,见了面差点抱头痛哭,这真是许久不见,分外想念。
保母:“别哭别哭,先去见了向娘娘,朱娘娘再说。向娘娘偶感风寒,正有点发烧,她对你好,你应该好好照顾她,可我又担心你也染病,长途奔波身子虚弱,也不是闹着玩的。”
先顾不上换衣服,就这么风尘仆仆的跑过去。
朱太妃特意来看望向太后,免得他拜见了太后再去拜见自己——万一带了病气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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