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经略相公都说他不错。”
“反正…金明寨是真守住了。”
郭成一怔,才开口:“经略相公什么时候谈过秦王的是非?”章经略多么小心谨慎,一丝不苟的一个人,休息时间除了把儿子关进书房里盯着读书之外,都不参加聚会,怎么会议论别人?
折可适想了想:“你们不会是听错了吧?是舍弟可运赞叹秦王勇武过人,然后章经略说不错?”
郭成摇摇头:“章经略不会评价别人。”除了手下将领。
于是将官们又开始议论起守卫金明寨的始末,包括官家的厚爱、离奇的运气、感人的碑文、还有回京之后不仅没被忌惮还荣升秦王,以及从金明寨中带着数十人冲出去杀人是真是假。
杀良冒功还有抢功劳的事情太常见,不那么敢信。而章经略虽然人品很好,从不偏袒亲信,但如果是搞一点小礼物给郡王,也是有可能的。即便是金明寨中的守城士兵和跟着章经略一起去驰援亲眼目睹的人发誓作证,依旧有人持怀疑态度。
毕竟大宋多年以来,监军就没用过武人,练武稍微好点的就得是太监才能就任监军。
章楶忙完手头的事,立刻前来开会:“今日召你们来议事,是要问问尔等,我颁布的三条禁令做到了没有。”
众将都很尴尬。
两天前,新任监军的人选送达这里,章楶立刻号令三军:
1.即刻起不许议论秦王。
2.即刻起禁止议论官家和秦王的兄弟关系。
3.秦王到达后,只能以监军视之,不许讨好(禁止围观)。
下达命令之后,昨天给了一天时间,今天调查报告显示,这三条的前两条都没做到。军营里的士兵最近两天的谈资都是这个,还不停的谈论那些因为被王爷看重而瞬间飞黄腾达的人,得知消息的几名校尉连守口如瓶都没做到。
章楶好气哦,平时令行禁止、对任何消息都能保密的军队,现在因为亢奋而无法保密。
众将刚刚站起来整顿姿容,迎候经略使,被当头棒喝,这几天没少议论的人都有些羞愧难当。
章楶巡视他们,看到自己的爱将郭成和折可适,还有另外两个沉稳厚重的小年轻,这几个人不仅没议论,还制止下属议论。但法曹、管营等参军就没有一个能做到的。现在大战当前,又不能为了一点小事轻易惩罚大部分将官,动摇军心,只好把他们褒贬一顿:“…秦王是代官家来监视尔等能否令行禁止,是否听命行事,有勇有谋。所见所谓都会上报官家,你们都要小心谨慎。”
众人连忙应是。
……
林玄礼在驿站里擦了个澡,兴奋的抱怨自己的随行官员:“我想快点赶路,你们非要打着监军的仪仗。”还以为六哥能真让我为所欲为呢,给我个谏官,还给我一个一本正经的王府长史一起带出门。
王府长史通常由官员担任,职务也是匡正亲王的行为、劝谏、管理产业、为亲王置备府内府外的礼仪,同时也是法律顾问,虽然大多数亲王没机会出京,长史依然负责代表亲王拜访或接见官员。
秦御史:“这是国家体统,沿途可以安民。倘若一行人马疾驰而过,难免惊扰百姓。”一顿狂奔,百姓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会疯狂猜测,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也随之蹦出来胡搅蛮缠。不光是流寇乱民,还有一些妖言惑众的小教。都需要派人先告知各地,是新的监军赴任去了。
王府长史也点头:“刺史说得对。”
林玄礼穿的很简单,加冠之后一根簪子挽着发髻,上身穿了一件薄纱小衫,下身穿了一条薄娟的裤子,手拿蒲扇摇摇晃晃:“行,行。”
他没挽起袖子,真丝纱几乎什么都遮不住,很透,穿着的效果是‘我礼貌性的穿衣服了’,小臂上的纹身极其醒目。
对面俩人不敢失礼,穿戴着全套衣冠,时不时的偷瞧他身上的纹身。
林玄礼:[我纹身,喝酒,打架,但我是个好男孩~]
王府长史:“明日一早,依旧先行派人告知沿途府城、军营,准备迎接。”
“不用告知凤翔城,直接去军营。”
林玄礼:[想给章楶一个惊喜的计划也失败了。]
[啊,虽然我还是个美少年,但形势迫使我正经起来。]
[等等,你已经不是个美少年了,是个有美少年外表的成年人。别让人失望啊礼子。]
他就正正经经的穿着紫袍,腰横玉带,下垂玉鱼儿,头上大宋特有展脚幞头,端庄又威仪的出现在军营五里外的迎接队伍眼前,换好衣服就在路上疯狂擦汗,并频频想要回斗笠。
晒死我了。
章楶看他这副庄重了许多的样子,依然觉得有点心累,去年年末发生的事叫他记忆犹新。催马迎上前,松开马缰作揖:“赵监军千里迢迢而来,我等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林玄礼也一本正经的作揖:“章经略客气了,奉命前来监军,不必多礼。半年不见,经略使风采依旧。”
客气了两句,两队人马汇合在一起,一起往城内行去。
小红见到章楶的马——自己养伤时的邻居,有点兴奋,稀溜溜的叫了一声。
经略使的马训练有素,不会当众叫出声。
沿途看见一些堆满物资的草料场、肥硕的羊、正在结穗的麦子或稻子或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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