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拦住他:“别,他们是去干活的吧?我没见过这样的人,你给我讲讲。”
帅气班班直无奈道:“这些不是禁军,是厢军,多是些刁民恶贼被官府拿问,刺字充军,大多只在地方当杂差。地方政府有什么力役,都叫他们去做。看他们拿的东西,若不是挖煤,就一定是修路,不值一提。自愿参军的多是些流民,衣食无着,只在脸上刺下籍贯和行伍。”免得跑了不好抓。
林玄礼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很不体面?我以为只有罪犯才刺字。”
童贯和高蜜嘻嘻的笑了起来,前朝的阉人受人嘲笑,当今这些湘军比阉人、流民还不如。
不帅的班直:“这也没什么不体面的,他爹爹当年就是以戴罪之身从军,还不是一刀一枪拼了个封妻荫子。别人做不到,那分明是不努力。”
帅气的班直脸上涌起一阵淡淡的羞红,半是恼怒:“家父狄武襄戴罪入京,窜名赤籍,蒙圣恩,任枢密副使、护国军节度使、河中尹,累迁枢密使。”
林玄礼立刻知道这是谁!姓狄+有纹面的名将不多,武襄这个评级的谥号更是稀少,失声叫道:“令尊是狄青?”可惜可惜!我距离狄青……他是1057年抑郁而终,我是1082年出生的,仅仅相距十五年。宋仁宗年老昏聩,文彦博恶毒坑货,多少出名的武将都没能一展所长,最后硬是把人逼死,痛心。
“久仰狄汉臣的威名!崇班仪表堂堂,竟是将门虎子,我这一路只顾着伤怀,忘了询问狄崇班的姓名,失敬失敬。”
帅气的殿内崇班很开心,自我介绍道:“卑职行四,单名谏。台谏的谏。”
林玄礼拉住他的手:“狄四郎,我和哥哥说说,要你来教我练武如何?”这可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呃,这词用来说老师可不太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知道你有没有狄青秘传的兵书,应该没有,战争的决定因素是人,狄青是真正的天才!
狄谏哑然,殿前奉直和教郡王练武,地位差不多,前者在不打仗时只能缓缓熬资历,期待外放为官,种贤弟聪明,转了文职,自己文采差了点还不成。后者么,倘若郡王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自然很容易成功,他们这些殿前奉直最知道兄弟二人关系有多亲密:“能得郡王青眼相加,卑职敢不从命。”
林玄礼高高兴兴回宫,一时间忘了问他一些问题:那些罪犯充军之后,是不是真的继续为非作歹,拉低了整个厢军的风评。以及把职业军人和罪犯搁在一起一概而论,拉低了军人的地位,受人鄙视么?
想到上次神秘失踪的种帅哥,现在非常怀疑他是种师道的兄弟萌,种世衡子孙一堆呢。立刻跑去和六哥要狄谏。赵煦穿了一身宫锦白袍,正自己拉着袖子缓缓写字,搁下笔,仔细想了想:“他二哥狄咏更有才干,武功更好,人也生的仪表堂堂,比狄谏还俊几分,里外都呼为人样子。”
林玄礼一惊:“说的是他啊?”
人样子=美男标杆=盛世美颜。
凑在旁边:“六哥好艳福。”美男子仪仗队。
赵煦一惊,一把掐他耳朵,这次不是捏着玩,真往上拎:“说什么呢?什么叫艳福?你拿我当汉代皇帝么?还是拿我当武则天?臣下俊美无匹,是朝廷颜面!我受用了什么??”
林玄礼:“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说的是眼福啊,大饱眼福。六哥饶了我吧。”
赵煦捻着他的耳朵,叹了口气,放开手:“说话时把字咬准,这次暂且放过你,罚你今晚烹饪。佶儿,你姐姐们要选婿成婚了,我心里有点,哎。”我的亲人也只有这几位。
林玄礼黯然神伤:“她们去年就不跟我打球,专心置办嫁妆。”
我一手养大的小白菜啊,就要被猪拱了。如果是王诜那样的猪,就去死吧。
我要不要打王诜一顿给其他驸马作为警告?
赵煦也感慨了一会,吩咐左右:“传狄谏进来见朕。先帝当年也很思念狄青。”
狄谏进门来,深揖一礼:“官家,狄谏封诏前来听命。”
他不低头,只是谦逊谨慎的垂着眼睛,皮肤洁白,剑眉,长睫毛,穿着朴素。
看到桌子下两双脚挨在一起,遂宁郡王的脚晃来晃去,可见是坐在官家身边,被搂在怀里。寻常人间的兄弟也不过如此。
林玄礼:[隐约可见当年狄青的风采,谦逊内敛,不居功自傲、丹心报国的天才武将,也不知道你有他几分能耐。]
[仁宗你怎么舍得!我更心痛了!好好用狄青不要听文彦博那个沙比啊!]
[抓拍一张发微博就能蹿上热搜的颜值啊!快发明照相机!我要左拥右抱,在后代教科书上留影!徽宗皇帝和他满朝文武的男子天团。历史课学到这里的时候全班都得精神了。]
赵煦考教了几句:“你枪棒骑射功夫如何?”
狄谏谨慎的如实说了。
赵煦又问:“千章万句,不出乎致人而不致于人已。”
狄谏答道:“正而无奇,则守将也;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得,国之辅也。”
这两句话都出自《李卫公问对》。致人而不致于人已所有兵家都说,孙子兵法也说,但孙子兵法讲的‘正’‘奇’是‘以正合,以奇胜’,而李卫公认为‘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使敌莫测。故正亦胜,奇亦胜。’就比孙子兵法更大气一点,不局限于正面硬刚或是背后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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