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心说你不懂,我要努力避免靖康之耻:“先学嘛,大不了皓首穷经,我也去著书立说。”
保母心中暗暗叹息,可是太皇太后不久前才夸奖了他一心向学,赐下了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全套,自己也没法劝他别学习。
“嬷嬷,宫里宫外最近有什么事么?”
“青宜结鬼章押到城外了。”
[弄死弄死biubiu~]
“近日来大雪甚,民冻多死,高娘娘以官家的名义开常平仓放炭救灾。”
[唉,惭愧。现在这种财富和享受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高娘娘隐约发现官家想遵循先帝的治国之策。”
[老哥又要遭遇新一轮的政治道德教育。]
“小郎君的好学之名和善于烹饪的名声传遍京师,人们都说你不愧是苏东坡的学生。苏学士还想解释,他来授课之前你就很懂美食。”
林玄礼:“哈哈哈哈哈哈妙啊。”
说笑了一会,准备再写一会字就吃晚饭。
宫里中午大宴群臣,皇帝和三大巨头出席,其他人都没去。
饭菜还没从东廊送来,太皇太后的女官先来了:“高娘娘口谕:佶儿,新年时不要避讳,过来同用。”
只好洗脸换衣服化妆——到现在也没逃过被保母抱住涂小红嘴巴、眉心点小红点的命运。
童贯高蜜一前一后的打着气死风灯,一行人连忙出门去。
到了高娘娘的仁寿宫外,随口问熟悉的宫女:“我六哥也在么?”
“官家自宴会后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不用晚膳。”
进门去,深深下拜:“佶儿恭祝太皇太后娘娘万福万寿。”
高娘娘微微一笑:“我过寿时你也是这句,过年也是这句。”
林玄礼想了想:“是哦,我整天做算术,做的糊涂了。”
“坐下说话。”
高娘娘面前的条案上摆着几样菜肴,下首有一桌一椅,桌上有烤羊肉串、肉饼、酸浆饭、果子。
在猪牛羊三牲中,宫里嫌猪肉腥臊,牛不许屠宰,就天天吃羊。
林玄礼看羊肉串看的食指大动,这肉烤的是真不错,可她不动筷自己只能陪着:“娘娘日理万机,今日召佶儿前来,有什么吩咐吗?”
太皇太后投来了‘教导主任对学渣突然发愤图强的关注眼神’,看了他一会:“听人说你好学不倦,不用先生督促,从无遗漏。”
没看出来,以前一见你就觉得你眼神游移,不是能成才的样子。
林玄礼感觉事儿不简单,当大老板找你谈话并说你最近工作不错的时候,准时要安排新的工作:“我不算好学,只是娘娘和官家给我的先生好,品行令人敬仰,一切知识都讲的妙趣横生。”
“你看苏轼、苏颂这二位先生如何?”
林玄礼想了想,心说我都说了人品值得敬仰:“娘娘,我越学越觉得他们博学,恐怕终我一生也不能企及。恐怕只能从人品上学习他们。”本学渣先铺垫一句,你可别过几年之后抽查我。
[你知道礼子有多努力吗。]
高娘娘微微一笑:“数年前他二人曾一同下狱,熙宁三舍人你可知晓?”
林玄礼一怔:“不知道。先帝怎么会把他们下狱?”熙宁是神宗年号。
“当年王安石推荐了一个名为李定的骗子,是他的门生子弟。官家心悦,要令其入御史台。你两位先生应该讲过,未进士及第不得授官,授官前没有通过法考的不得上任。官家当时不管这些,一心对王安石言听计从。苏颂当年……似乎任吏部尚书?坚持反对,苏轼和另一个人也上奏反对。顼儿将他罢免,强行任用李定。李定任台谏官后呢,自然和王安石一个脾气,打击报复,罗织罪名将你两位先生送入大牢。”
林玄礼只知道乌台诗案,震惊的站起来:“竟有这等事?先生不曾说过。娘娘,李定此人太混蛋了!”
“元祐二年他死了。但是你看,王安石一党排除异己,罗织罪名,你哥哥偏觉得他们不坏。唉。身为丞相,不能分辨贤愚,举荐的人才大多不堪一用,偏偏能掩袖工馋,狐媚惑主。”
林玄礼:[懂了懂了,你以为我爱这俩先生,我就反对新党?问题是这俩位也不是旧党的。你们还能不能给在野党派一点机会了?非粉即黑可不对,纯路人,我说句公道话——]
[林哥说得对,□□比新党旧党都好。]
[呜我想回去看春晚喝啤酒吐槽……]
高娘娘天天批奏折,眼神不如从前,眯起眼睛仔细看他。女官低声说:“赵佶眼圈红了。”
在太后面前对人称名是尊重,除了官家和太后太妃,别人在太后面前混不上个官称。
太皇太后暗自点头,以苏轼苏颂两人的人品、学识、仪态,自然能让赵佶知道王安石一党不是什么好东西。官家对我沉默寡言,对他时话倒是不少。
林玄礼憋了一会,先是想家,然后想着该怎么办:“那我怎么办?我不想让您和哥哥吵架,也不想让先生再出事。”
高娘娘就指点道:“你劝劝官家,为君最要紧是分辨贤愚,不可轻举妄动。”
[我谢谢您嘞,您还知道这个啊,好家伙两党之争翻饼烙饼,党人碑立了几个?]
高娘娘:“他啊,哎,倒是矢志不渝。将来在我身后,他如果要贸然兴兵,你一定要拦住他。倘若拦不住,也不要胡乱启用那不知兵的新人为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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