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旁边的山洞里传来细微的一声,一妇人茫茫然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她刚想换一侧接着睡,忽然听见什么动静。冥冥之中,好像什么东西引着她一样,朝外走去。她出了山洞,眯缝着眼睛往向前,最后看见林子旁,趴在谢凝身上正在脱衣服的张贵,猛拍一下大腿。
“哎呀——!”
她的叫声把所有人都喊醒了,没一会,大家呜啦啦围了过来。
这妇人痛哭流涕,情绪激动,嘶喊道:“张贵你个杀千刀的!你不要脸!当着我的面就敢干这种事!我跟着你吃了一辈子的苦,给你们张家续了三柱香火!你就这么对我,就这么对我——?!”
薛婶连忙过来安慰她:“秀华妹子,你先别嚷。”
秀华捶胸顿足,声嘶力竭。
“薛婶,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我没脸活了!我真是没脸活了哇!”
“你可别叫唤了。”旁边又有一妇人开口,语气漠然。“荒郊野岭危险重重,你这一嚷嚷,万一喊来山贼大伙可怎么办?”
“你向来只惦记自己的死活!”秀华瞪着她道,“今日若是你家的干了这事!你还能这么说?!”
那妇人许是素来与秀华不合,冷笑道:“我家的?”她拉过一个汉子,“我家的跟你家的能一样?你别自己没本事也拉别人下水。”她悄声贬损,“脾气又差,嗓门又大,活像个被锤烂的破锣,我要是张贵我也受不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被秀华听见,怒道:“马芙!别在那自欺欺人了!你以为自己好到哪去?你家景旺不止一次盯着这女人瞧了,只不过没机会偷腥而已!”
景旺大惊,慌忙道:“哎!我什么时候看了,你、你别血口喷人啊!”
众人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有看热闹的,有帮腔的,一时混乱无比。
眼见场面越吵越凶,老瓢拨开众人站了出来,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老瓢在村中素有威信,一开口,众人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秀华在那默默流眼泪。老瓢一瘸一拐走过去,照着衣裳刚脱了一半的张贵狠狠踢了一脚。
“狗畜生!”
张贵不敢还口,提着裤子站在那,唯唯诺诺道:“是是……俺就是一时糊涂,俺再也不敢了……”
老瓢:“跟我说什么!你去跟秀华说去!”
张贵来到秀华身边,还没说话,秀华的巴掌就抽了过去,边抽边骂:“没羞没臊的东西!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呀!我干脆带着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薛婶扶着秀华到一旁安慰,老瓢对众人道:“我们现在在逃难,本就十分困难,绝不许再出现破坏团结的人!你们听好了,这女人谁也不能碰,再让我发现哪个管不住自己的,就带着自家人滚出队伍!行了,都去睡觉吧!”
老瓢遣散众人,又检查了下谢凝的情况,对幻乐道:“小师父,她似乎有些擦伤,你帮她看看吧。”
幻乐:“好。”
只剩下幻乐与谢凝二人,谢凝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趴在地上。
“你若是真的慈悲,就给我个痛快的……”
幻乐轻声道:“施主命不该绝,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幻乐刚刚碰到她的胳膊,谢凝一把推开他。幻乐伸手在她肩头一点,她就不能动了。
“施主莫要激动,让小僧帮你治伤。”
谢凝颤声道:“你、你会武功?”
幻乐:“这只是治病救人时用的手法。”
谢凝:“不对,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的呼吸,你的步伐,他们看不出,但我看得出!”
幻乐一愣,笑道:“施主果真心细如发。”
“只因我身边也曾有过武艺高绝之人,你与他们给我的感觉极像。”谢凝压低声音,祈求道:“……你救救我吧,求你救救我行吗?”
“施主要小僧如何救你?”
“你放我走!”
幻乐望向远处黑暗的森林,道:“这里离天京城已经很远了,那村长熟悉山野,开辟路径,才保众人一路无忧。施主久居深闺,对野外全不了解,小僧就算放了施主,施主也决计无法安全回到天京。”
“那你送我回去!”谢凝想到之前老瓢对幻乐开出的金钱条件,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安王府的郡主,只要你送我回天京,你想要多少钱都行!我还可以让我父亲把你推荐到宫中,面见陛下,为你开山建庙,封你做大法师,让全天下的和尚都听你的!”
“听着可真不错啊。”幻乐低着头,认真为谢凝处理伤口。“但是小僧不能走,小僧若走了,那个娃娃恐怕难以活过这个冬天。”
谢凝急得脸蛋通红。
“那你帮我报官总行吧!”
“施主,小僧若报官,这里这些人就都要死了。”
谢凝愤恨道:“他们行此恶事,难道不该死吗!你不知道,他们要去投青州贼军,我奉劝你不要助纣为虐,否则到时连你一起杀头!”
幻乐默默不言,为谢凝上好伤药后,解开了她的穴道。
他轻声道:“经此一事,众人应该不会再与施主起冲突了。小僧答应施主,会像今晚一样,保护施主一路平安,请施主放心。”
“保护我?今夜分明是那女子偶然起夜,我才躲过一劫。你这伪善的和尚,明明会武功,见人作恶,却不出手制止,那又何必事后假惺惺地帮我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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