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文鉴成笑道,“全大黎数下来有几个忠臣?大家都在为自己谋好处,毕竟就算王朝崩塌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达七抽了口烟,看向沉默的姜小乙,道:“你以为,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玩笑话吗?”
姜小乙想起他当初言论——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必将改朝换代。
她挠挠下巴,闷声不吭。
文鉴成理了理衣裳,道:“我这还有其他事要做,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达七懒得动,还是姜小乙将文鉴成送走了。
回到房间,两人干坐了一会,姜小乙无意识地叹了口气,达七皱眉道:“你怎么越发老气横秋了。”
姜小乙摆摆手,问道:“你为何突然将文大哥介绍给我认识?”
达七:“也没什么,正巧你们都在天京,就安排你们见一面,多个朋友也多条路。怎么,你不想认识他?”
姜小乙道:“哪里,文大哥是七爷过命的兄弟,七爷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是看得起我。”
达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可惜我一片真心换不来同等相待,有些人用得着别人的时候殷勤款款,用不着别人的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进了个宫,攀了根高枝,过往情谊就屁也不是了。”
姜小乙听着这套风凉话,笑道:“七爷别气,我这不是一回京就来找你了?而且,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你。”
达七蛮不在意:“什么消息?值几个子儿?”
姜小乙:“你听来就知道了。”她将发生在丰州的事讲述给他听。达七起初还窝在椅子里听,到后面不由坐直了,聚精会神,烟都不抽了,惊道:“重明鸟……疯魔僧,原来白衣相士就是刘桢?哎呦喂,这伙人当真可以啊!”
姜小乙怒道:“他们的消息你随便卖!我一文钱都不要!只盼有谁能抓住这群恶贼,给我出口气!”
达七看她气急败坏的脸,哼笑一声。
“恶贼?我发现你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个蠢官了,这可不是好事。”
姜小乙静默片刻,又道:“总之消息我已经给你了,你自行处理吧。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你可听过一样叫‘观果’的东西?”
达七:“观果?没听过,你从哪听来的词?”
姜小乙无奈道:“别提了,十殿阎罗逼着我查的,查不到就要找我的晦气,你快帮帮我想想办法。”
达七道:“好,我记下了,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打听清楚的。”
又闲聊了一会,姜小乙告别达七,返回皇宫。
等她回到侍卫营时,天色已晚。
肖宗镜的营房还亮着光。
姜小乙悄悄走过去,她怕屋里有谢瑾,先趴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会。
“进来,别像做贼一样。”
姜小乙缩缩脖子,推开门,肖宗镜坐在桌旁,桌上有笔墨,似乎正写着什么。
“大人。”
见姜小乙来了,肖宗镜收起纸张,道:“我还以为你得了令牌,怎么也要在外面玩几天,竟然这么老实按日子回来了?”
姜小乙笑道:“大人在忙?”
肖宗镜:“没,叫你办的事都办妥了?”
姜小乙:“当然办妥了,我选了一条项链,漂亮极了,郡主定会喜欢。”
肖宗镜:“那就好,凝儿生辰在下月初,到时安王会在府邸举行宴会,他请了天京城最好的戏班子,你若喜欢看热闹,就一起来吧。”
姜小乙欣喜道:“好啊。”
她汇报完任务,本该走了,可又有点不想动,便没话找话道:“大人最近在忙什么,都没怎么回过营。”
提起这个,肖宗镜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重的色彩。
“青州贼军日益猖狂,半月前先后攻占了柞津,蓬德两城,与青州城一起形成了三足相抵之势。贼军早已占据东南海岸线,现在前方又有这两城做防,大大增加了讨伐的难度……”说着,他目光一沉,“而且,那先锋贼将已经坑杀了近六千名百姓,实是丧心病狂!”
姜小乙:“先锋贼将是谁?”
肖宗镜:“是青州军首领周璧花费重金从西域请来的一个外族人,名叫丹木基。据查,当年他的部族在与大黎人争夺耕地的斗争中被杀光了。他是个幸存者,对大黎有着极深的仇恨。前线将领称,此贼用兵十分邪门,而且恣睢残暴,嗜杀成性,待大黎百姓毫不留情。”
姜小乙:“怎能任由他们肆虐,杨亥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肖宗镜:“杨将军在抚州被匪祸绊住了手脚,还要一段时日。目前朝廷正在征兵,筹备军饷粮草……此次我们必须一击即胜,我们已经拖不起了。”
姜小乙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问话,竟把气氛引领到当下的地步。
她安慰道:“大人不必忧虑,一定有办法的。”
肖宗镜淡淡一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他应该是在忙,虽然他没有赶她走,但刚才他明明就在写些什么,自她进来后就没再动笔了。
姜小乙不再磨蹭,识趣道:“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往榻上一倒。躺了一会又爬起来,四肢并用来到窗边,开了个小缝偷偷往外看。
肖宗镜房门关着,除了油灯的光影什么都看不到,可她还是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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