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镇定地回答:“没什么,只是让我帮他清点试卷而已。”
“这样啊!看来老师很看重你,你要好好帮老师干活,没准他能在班上多照顾照顾你。”
“我知道。你胳膊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妇女大大咧咧地说:“就是前几天在塘里洗衣服,没注意掉下去了,当时也没人,我想我不能死啊,我儿子还上着学呢,我挣扎了一会就上来了。就是被岸边的石头划了一下,现在也快好了。 ”
“……”
“儿子,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我真的没事了,今天早上还把地里的毛豆拔了不少呢。”
“妈,你去医院让医生看过没有,还是要消毒上点药的,考完试我陪你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路苗刚好找到了窗前,然后,她看见了那对母子行走在操场上的身影,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男生,居然是何故。
路苗没有动,站在窗边,垂着眼睛朝下看了一会儿,大脑里许多思绪窜来窜去。
很难想象,刚刚还畏畏缩缩的男生在母亲面前居然也是一副像模像样靠得住的样子。
路苗看着那位皮肤黝黑身材矮胖的妇女,莫名地觉得难过。
她眼里的珍宝,其实是个那样的人。
他作弊胆怯畏缩,在别人眼里和一颗烂鱼眼珠没什么两样,他怎么对得起把他当成珍宝的妈妈?
路苗想着想着,脑袋莫名地空了一下。
她没资格这么说别人,她曾经也犯过这样的错。
这天晚上,路苗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处于烟熏雾燎的网吧里,朝着电脑屏幕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女声。
“苗苗,你真的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男二,写何故是因为真的有这么一个何故,不叫这个名字而已。
*
困了困了,睡觉,这段时间格外地不能熬= =
☆、第 10 章
路苗的大脑空了三秒才回过头,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沈静。
她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
她身边的另外三个女孩也回过头,小心地看着母女两人,她们每个人的打扮都略微地超前,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样,只有忐忑的表情证明她们还是孩子而已,对于被家长抓到这件事格外地不安。
在最初的空白之后,路苗倒是很快地恢复了神智,她把卡在脖子上的耳机取下,挂在屏幕上,站了起来,对着三个女生说:“不用管我。”
而后,她低着头,拉着沈静走出了光线昏暗的网吧,走出去之后,阳光突然照射到她的身上,路苗觉得刺眼,她闭了闭眼睛,这才对沈静说:“妈,你怎么找到我的?”
沈静倒也没有直接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还给她温声细语地解释道:“你的班主任看见你进网吧,就给我打了电话。”
路苗踩着石头,无声地点了个头。
“他说你跟他请了一下午的病假。但你下午出门的时候看上去也没生病。你也没跟我说你去的不是学校。你哪里不舒服吗?”
路苗低着头,又踩上一颗碎石子,她停下了脚步。
“没有不舒服,我现在回学校。”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她们身边路过一对牵着孩子过周末的母女,小女孩友好地对着路苗笑了笑,路苗没什么力气地看着她,笑不出来。
这天其实是周六,学校没有课程安排,只是所有同学可以自愿去学校上自习。
说是自愿,但潜规则是所有人都要到场,不然班主任可能会打电话给家长询问为什么没去。路苗中午给班主任发信息请了病假,但出门之后就和三个女孩一起去了网吧。
她去网吧,其实什么事情都不想干,她只是既不想去学校也不想待在家里。
昨天,路成国和沈静又吵架了,说是吵架,其实只是单方面的训斥,路成国因为沈静扔掉了他一件几年没穿过的皮鞋,大发雷霆,从“天天犯神经,该干的事情不干”开始,一直延伸到“没有脑子,不是一个好妻子,当妈也不会当,孩子成绩这么差都是你教出来的”。
路苗在这场风波的全程都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按在膝盖上,一次次被扫射到。她无数次想要跳起来指着路成国的鼻子骂,和他撕扯,但她每次都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去,她为沈静冲锋陷阵过无数次,只得到了一个教训,自己站不起来的人,别人扶也没用。沈静哪怕敢骂路成国一句,路苗哪怕被打死也会站起来跟他拼,但是沈静不会。
就像这一刻,她一抬头,看见沈静委屈受伤但又一个字都不敢说的样子,她心里在一瞬间就充满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一种是深深的无力,手脚都只能垂坠在身体两侧,就好像面团一样完全无用,还有一种是浓烈的愤怒,胸腔内好像有把火在烧,恨不得把这个家烧得一片狼藉,反正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毁了算了。
路成国毕竟不是铁打的,训斥一段时间之后他就结束了,只是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瞪着电视看。
一家人的生活好像回归了正常的路线,看电视的,打扫卫生的,写作业的,但气氛却格外地压抑,好像客厅里坐了一只无形的恐龙,正在散发压迫力,让其他人不得不轻手轻脚地行动,生怕惊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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