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直到视频结束,谢之权也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唇边那抹淡到看不出来的笑意在少年姣好的模样定格的那一瞬,直接消失。
谢之权打通了管家的电话。
“喂。”
“大,大小姐好,不知道大小姐这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
“我是否跟你说过,谢知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跟我报备。”
“是是,大小姐说过的,我记得的。”
“哈,原来你还记得啊。”
谢之权的声线格外冷冽,她的语气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质问姿态直接压得电话那头的管家冷汗连连。
“那好,你给我说说看,谢知言最近在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记得一定要好好讲,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话落,她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脚下连绵不绝的高楼,神情冷淡。
“他...他....”
“大少爷在家,一切都挺...挺好的。”
管家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身旁白莲仿佛能吃人的视线惹得他腿软得几欲要跪下。
在谢家从事管家工作已有数年,管家从未遭遇过如此两面夹击的绝境。
前有狼,后有虎,不论得罪哪一方,他都没有好下场。
“是吗——”
谢之权手指触上冰凉的玻璃,指腹温度正如她眼中情绪,毫无热意。
“那我就放心了。”
将电话挂掉,谢之权身形隐在明灭灯光之中,晦涩不明的神情和暗沉凌厉的眼神令她周身气压低冷。
她,才是真正会吃人的那一方。
又是一周过去。
夜幕渐沉,谢之权将视频电话拨了过去。
少年接通之后,却是将手机举得颇高,几乎只有短短一截脖子和脑袋露出来。
这次谢之权没有笑。
因为她在一晃而过的瞬间,看到了谢知言脖子往下一点的地方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姐姐...”
“谢知言,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谢之权平常从来不会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同谢知言说话,她眉心微微蹙着,很是不悦。
谢知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让谢之权捕捉到了,但他很快就恢复常态,一脸天真地看着谢之权。
“姐姐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你。”
“我都答应你了有什么事情都会和你说的。”
除了谢知思和白莲的事。
谢之权看不穿他的潜台词,更想不透他的到底在隐瞒什么,但有一点谢之权可以十分肯定,即便她看得模模糊糊的,却也能明白,他的灵魂正紧紧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呜咽。
谢知言出事了。
谢之权一手抓在办公桌桌角,一边在面上跟谢知言稳如老狗地聊天,一边捏住桌角力道大得差点就要直接把桌角直接掰折下来。
他妈的老子好不容易把弟弟养乖了些,出趟门谢家那群傻逼就给老子把人弄伤。
回去看老子不搞死你们!
“没什么事你就早点休息吧,我先忙。”
聊天接近尾声,谢之权眼睑微垂,所有情绪都藏得极好。
谢知言以为她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便笑得甜甜地跟她说再见。
但道完别了,他却没将视频挂断。
谢之权抬眼疑惑看他。
谢知言轻轻咬了咬唇,良久后才犹犹豫豫地启唇。
“姐姐,我很想你。”
谢之权一怔,心上忽然便涌起几分酸涩。
“嗯,知道了。”
我很快就去见你。
视频终于切断,等确定看不见谢之权了,谢知言高高扬起的唇角这才垮了下来。
他将手机息屏,整个人昏昏沉沉地仰倒在了床上,然后蜷缩起身子来抱住双脚,呈现出一个极其脆弱以及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身上好疼。
可是不能跟姐姐说。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受的。
第二天是周日,谢知言感觉浑身无力,爬都爬不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热度惊人,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发烧了。
嗓子干的快要冒烟,谢知言挣扎着起身想要下楼倒杯热水喝,但是使劲儿数次,他都撑不起已经软趴趴的身子,最后只能认命地躺在床上接着睡,希望迟点可以恢复些精神。
谢知言一整天整个人浑浑噩噩,反反复复惊醒又入睡,不安生得很。
直到窗外夜色深深,他才睁开湿润的双眸,呆滞地盯了一会儿黑乎乎的天花板,终于没了睡意。
强撑着恢复了些许力气的身子,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一般,饥肠辘辘的谢知言缓缓开门下了楼。
厨房佣人看他双颊带着不自然的病态红,张了张口想要问他怎么了,最后却是想到了谁,还是选择缄默,但却还是不忍心地给谢知言倒了杯温水。
病恹恹的少年乖巧极了,接过温水说了声谢谢就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记事时开始便极少生过病的谢知言,对发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他以为这可以和感冒一样,多休息休息多喝些热水就能够慢慢好起来。
因此他咕咚咕咚喝着热水,喝撑了才想起来自己没吃东西。
果然烧迷糊了。
放下水杯摸了摸依然十分滚烫的脸蛋,谢知言摇摇晃晃地走出厨房,打算还是去问问谢知思,发烧了要怎么办,毕竟他身子骨弱,常年动不动就生病,比较有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