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陈伯接过来喝了一口,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些。
陈伯在两人对面坐下,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缓缓说起往事来。
陈伯的儿子刚结婚的第二年便查出了癌症没几个月便过世了,办完丧事后他的妻子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陈浩林的妈妈不顾娘家人的反对,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
这对于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女人来说这个选择便决定?了以后艰难的人生。
因为给儿子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陈伯便外?出打工,恰好救了周寻爸爸的那一天他刚接到儿媳妇儿的电话,说自己要结婚了,对方不能生育,不嫌弃她怀孕带着个孩子。
陈伯没反对,只?说让她以后好好生活,如果人家不要孩子了,就给他送回来。
后来,陈伯便一直在周家待着,隔段时间就给陈浩林的妈妈汇点儿钱过去。
直到五年前,陈浩林的妈妈说陈浩林跟人打架把人给捅了,对方说只?要赔钱就能私了,不然就要让陈浩林连学都上不成。
陈伯带着钱回到了郴县,拿了一笔钱帮陈浩林把这事儿给了了。
陈浩林妈妈嫁的这个男人对她还?算不错,一直将陈浩林当亲儿子看,但那一年陈浩林的妈妈竟然怀孕了,又生了个儿子。
一家老小日子过得也?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儿子,对陈浩林也?就不那么上心?了,为了陈浩林,陈伯便一次又一次的去补贴那个家,陈浩林的后爸做生意赔了钱,也?是陈伯给垫上的。
但不是一家人终究进不了一家门,陈伯的存在让陈浩林的后爸一家都很不自在,而陈浩林又不认他这个爷爷,陈浩林的妈妈夹在中?间很为难,最后陈伯便将那张卡给了陈浩林的妈妈,说是给陈浩林以后的学费,以后能不来往就不要来往了。
而周寻来了以后,叶君兰也?没问?过他就直接将生活费打到了原来的卡里,陈伯几次想要去要点儿钱,但每次都不能单独见到陈浩林他妈妈,而且陈伯总觉得这口不好开,所以一直拖着,用这几年自己赚的钱贴补周寻的生活。
听完陈伯的话,周寻抿着唇沉默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当年我走你一定?不开心?了。”陈伯抬手摸摸周寻的头,“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爸爸,骗了你爸爸,难为他这几年还?想着我。”
周寻眼圈有些红,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伯刚走的那年,周寻是有过怨愤的,即便随着年龄的增长消散了,但当时那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自从知道陈浩林与?他的关系后,再加上那七十万,他猜测过很多,可能陈伯是被骗了,亦或者真的被儿子拿钱买了房子然后被赶了出来,他甚至想好了如果真是如此?他就要去请个律师帮他讨回公道了,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生活远比戏剧更戏剧,没有那么多的恩怨对错之分,更多的是无?奈与?妥协。
最终周寻叹口气,学陈伯的样子摸摸他的头:“没有人怪你,也?没有人有资格怪你。”
贺初抬头看了一眼周寻,少爷说出的话总是出人意料。
这一天晚上周寻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同情?有之,难过有之,无?力有之,悲悯亦有之。
陈伯今年七十六岁了,他儿子去世那一年他才不到六十岁,将近二十载的岁月,这之中?的艰难又有谁能够真正的理解呢?
周寻无?意识在墙壁上敲了两下,那边竟然传来了回音。
周寻一愣,贺初没睡?还?是被他吵醒了?
手机亮了一下,周寻拿起手机打开。
我不想加你:睡不着?
你找对了,就是我:嗯,总觉得胸口像是被石头堵住了似的,有点儿难受。
我不想加你:哦。
你找对了,就是我:???就这?不安慰一下我?
我不想加你:你需要安慰?
你找对了,就是我:。。。。。。
那边过了一会儿直接打了语音过来。
贺初略带沙哑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传过来。
这是周寻第一次从听筒里,也?是第一次在这么静谧的环境中?听贺初的声音。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真的?”周寻眼睛亮了一下,虽然他挺想听贺初用这个嗓音唱首歌给他听的,但是能听个故事也?不错,他要求也?没那么高。
“那我开始讲了。”那边传来悉索的声音,贺初似乎翻了个身。
周寻开了外?放,将手机放在枕头边贴着耳朵放好,然后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摆好了姿势:“讲吧,我准备好了。”
贺初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一只?兔子,从前,还?有一只?乌龟,兔子总是嘲笑乌龟爬的慢,乌龟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爬的快起来的,于是兔子说那我们比赛吧……”
“你等一下。”周寻打断贺初的话,“我没听错吧,这是龟兔赛跑吧?你是觉得我没上过幼儿园还?是没读过书?”
“我这个龟兔赛跑跟以前版本的不一样,你要不要听?”贺初不耐烦道,“不听我挂了。”
“诶诶诶,听,听。”他倒是要听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贺初继续说道:“于是兔子与?乌龟约好了比赛,发令枪一响,兔子便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而乌龟则在后面慢悠悠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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