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从他手上移开目光,胃疼确实挺难受,但是一般人的胃疼不会疼到像周寻这么严重,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胃痉挛了,估计是真没劲了。
贺初上前一步,手捏住周寻的下巴,将药给他倒进嘴里,又拿过一旁的水喂进去。
贺初手劲大,而且丝毫没有怜惜病号的自觉,周寻几乎是被他按着将药喂下去的。
末了,周寻咳了两声,睨着贺初嘴贱:“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打一架啊?”
贺初眼看着周寻白皙下巴上刚才被他捏过的地方红了一片,看了看手,他应该没用什么力气吧?
贺初对自己的手劲有了怀疑,也就略过了某人故意引战的话。
周寻脸上笑嘻嘻,故意说话调侃贺初,但是脸上的冷汗和惨白的脸暴露了他此时的情况。
贺初心思还挺能忍的。
贺初走到床边坐下,抽走周寻倚着的抱枕,将他摆成平躺的姿势。
“你干嘛?”周寻一脸恐慌,语气中带着惊惧害怕,身体却软软的任由贺初摆布,一点儿抵抗都没有。
贺初有些混乱,差点儿把人从床上甩下去,顺便踹两脚。
周寻现在说实话并不好,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扯着他脑袋发晕,浑身没力气,现在别说贺初摆弄他了,就是把他打包扔出去,他都不会反抗。
贺初按住了周寻的腿。
周寻全身瞬间绷紧。
“放松。”贺初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手在他膝盖上方大腿处摩挲了几下,然后在一个穴位上用力按了下去。
周寻察觉到他的意图,渐渐放松了身体。
“上午除了全家桶还吃什么了?”贺初问。
“没。”周寻闭上眼睛。
贺初力道挺大,刚开始按的时候,周寻很疼,但贺初并不是瞎按,反正从他开始按,周寻就觉得胃里舒服了很多,好像刚才胃一直绞着,他这一按就给他揉开了。
而且少年人的手很热,拇指用力时,手掌便整个覆盖在了周寻的大腿上,即便隔着牛仔裤也能感觉到灼热,也不知是药劲上来了还是他按的太好,周寻开始舒服的哼哼起来。
“舒服,嗯嗯……”
“啊……”
“嗯,用点儿力……”
“爽,嗯啊……”
……
贺初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声喝道:“闭嘴,别出声。”
周寻眼睛咪了个缝,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对面那人红了的耳朵尖。
周寻暗戳戳啧了一声。
周寻还想戏弄一下这人,但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昏睡过去之前,周寻心里长叹一口气,有些遗憾,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就好了,就不会在这么有意思的时候睡过去了。
周寻只觉得中间被叫醒过一次喂了些热粥,这次是手上某个地方被人按揉着,舒服至极,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周寻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睡得浑身大汗,胃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浑身懒懒散散没什么力气,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一样软塌塌的。
周寻掀了毛毯觉得凉快了些,但也没敢直接都掀了,怕一热一冷着了凉。
周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浑身黏腻的难受,他本身又好干净,想起来洗个澡,但又不想起身,也不能说不想,是起不来。
一个小时后,身残志坚的周寻爬起来去浴室用五分钟冲了个澡,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回到卧室趴在床上,觉得自己出气多,进气少,马上就要飞升了。
房门被敲响,陈伯在外面小声问他:“小寻,你是不是醒了?”
“嗯。”周寻懒懒应了一声,皱了一下眉,“你怎么还没睡?”
陈伯推开门:“我炉子上给你煨了粥,你喝点儿,不然胃里没东西又该疼了。”
周寻偏头看他:“您是真操心啊。”
陈伯笑了一声,出去端了粥和清炒的小菜进来。
陈伯给周寻在床上摆了小桌子,周寻靠在那里喝粥,陈伯觉得惊魂未定:“今天多亏了隔壁小初,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人老了,反应都慢了。”
“小什么?”周寻咬着勺子抬头。
“贺初,他叫贺初。”陈伯笑了笑,“初阳的初。”
“哦。”周寻垂下眼皮,继续懒洋洋喝粥。
“改天得好好谢谢他,对了,他爷爷是个中医,听说还挺有名气的,难怪他今天这么镇定了。”
“唉。”说起这个周寻叹口气,“不是我说你,我就是胃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弄得跟我快要死了似的。”
“我……”陈伯想起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没两个孩子淡定,不禁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了。
周寻见状,忙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乖。”
陈伯拍了拍他,无奈的叹口气。
他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周家的那些年,他看过太多次周寻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场景了。
他现在人至古稀都觉人生匆匆,更何况十七八岁的年纪,想起来便扯着心肝疼。
两人聊了一会儿,见周寻困倦了,陈伯便收了碗离开了周寻的房间。
周寻撑着身去刷了牙,回来后仰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天水巷不同于大城市,到了晚上没有昏黄的路灯透过窗子落入屋内,天水巷到了晚上的黑是真的黑,没有一丝亮光,天好的时候能看到月亮,没有月亮的晚上便是一片纯粹的黑与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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