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澧兰跟那班太太们比,我妹妹天生丽质,气度娴雅,珠宝怕遮了她的光彩。嗯,你也丽质天生!”
“我不想去应酬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
“有的人太没羞耻!”
“谁啊?”
“还有谁?就那绸缎庄老板的女儿。我们一干人在下面打牌,她和大使呆在楼上,一个小时也不下来。还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可惜她那位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博士丈夫。”管彤鄙夷,“国内战事如火如荼,他们两人在这里也轰轰烈烈,我都替他们难堪!”
“别烦心,杨光泩就要出任驻菲律宾马尼拉的总领事了,任命已经下来。”
“怎么会?他做欧洲新闻局伦敦、巴黎的总负责人不是没多久吗?我记得他春天才上任的。”
“大家都传说是黄慧兰通过宋霭玲和孔祥熙协调,把杨光泩调往菲律宾。”
“那么孔祥熙办事确实利落,他才回国,杨光泩的调令就下来了。”
“黄慧兰,远东最美丽的明珠,追慕者自然不少,驭使个把男人还是很容易的。”
“顾严两人的丑事是外交界公开的秘密,可怜黄慧兰,糖王的女儿,又富有又漂亮,偏要嫁给结过两次婚的男人。”管彤感叹,“大使夫人里她最出色,会说六种语言,热情善良,又善待顾前妻的孩子们,结果人后却被人取笑。”
“男人们的喜好也许跟女人不一样。我听顾少川偶尔说他的妻子是‘化妆美人’,有钱无趣。”浩初向来对男人在情shi上的品性要求不高,除了对妹夫周翰。
“那就不要这边大把花着妻子的钱应酬,那边和人私通,还诋毁妻子,他可有品?”管彤很愤慨。
“也是。不过单从相貌上看这两人,黄慧兰虽然漂亮,可身材高大,骨骼有失精致,皮肤也不够白;严幼韵容貌娟秀,身材婀娜,非常符合我们中国男人对女子的审美。”
“那样的女人也配称容貌娟秀,身材婀娜?跟兰姐比粪土一般!她仗着比黄慧兰年轻十二岁而已。到底四十四岁的女人容颜老去了。”
“确实不能跟澧兰比,比你也差得远。”浩初笑,他见管彤对严幼韵很反感,便转移话题,“不去应酬总要有个借口,否则显得你清高。要不我跟顾少川说让你来使馆做事,你的英语和法语都不错。”
“谢了!我才不去那水仙般的老男人手下当差,我恶心!小吏的儿子,靠岳父资助去圣约翰读书,又留洋,耗费人家钱财,结果恋上总长的女儿,逼迫妻子离婚,害得原配出家,背信弃义!”
“男子相貌出众,不免风流。”话一脱口,浩初就后悔了。
“我哥哥也相貌堂堂,可他只爱兰姐一人!他也配姓顾,别埋汰了我们的姓氏!屎一样的人!左右那女人快去马尼拉了,少了恶心的事,我就硬着头皮和那帮太太们周旋吧。”
浩初心里惊出冷汗,索性管彤没往他这方面想。管彤大度,从不翻前账,浩初因此更珍爱她。
“我还可以有别的借口呀,比如说怀孕了,好不好?哥哥?”
“管彤……”浩初一脸难色,他在房事上一直采取避孕手段,除了和管彤最初的几次激情,他生怕管彤怀孕,他不愿意管彤遭受堕胎的痛苦。陈家中表不通婚的规矩其来有自,陈家历史上有两个中表通婚产下的畸形孩子。“你知道,中表通婚生下的孩子容易有缺陷。”
“表亲间生下的孩子健康的居多,有缺陷的寥寥无几”管彤这话说了不止一次。
“毕竟战乱期间不宜生子。”
“我记得曹操鼓励婚配生育,大力繁殖人口。”
女人读书太多也不好,“妹妹,我们俩年龄差得大,我几乎是你的叔辈,要是有孩子,孩子会觉得我们有异于寻常人。”
“哦。顾维钧在国联呼吁制裁日本有效吗?”管彤转了话题。
“你说呢?国联大会第一报告书指出,日本对中国的军事行动违反了九国公约和巴黎公约,但没有明确说日本是侵略者;第二报告书建议九国公约签字国举行会议,与其他在远东有特殊利益的国家合作,共同讨论解决办法。大会决议要求国联成员国各自考虑他们能对中国提供什么援助。”浩初几乎照本宣科,“国联软弱,没人在意。”
到了晚上,浩初欲行不轨,管彤拂开他的手,“干什么?”
“要与爱妻敦伦一回。”
“国殇之时不宜行乐。”
她居然引用他白天说的话来攻击他,浩初微笑,“便是国丧也只禁止宴乐婚嫁,不禁夫妇人伦之道。”
“噢,既然提到人伦,叔叔,我们叔侄同房有悖人伦。”
浩初笑出声来,“顽皮的小东西,”他手上紧着忙乎,管彤在房事上对他千依百顺,从不拒绝他,他有恃无恐,“我们合两性之好。”
“对啊,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管彤接上他补充下句。
浩初没应声,他认为今晚自己脑子不好,废话太多。他在要入巷之前穿上“甲衣”,“你用那个我不舒服,而且感觉跟你不亲近。”管彤低声说。
的确不太舒服,浩初停下来细看管彤的脸,见她隐约有委屈之色,很心疼,本来他就认为管彤肯嫁给他是委屈了自己。从前他与别的女人行事时都很放纵,杀生的事亦做过几回,跟管彤——自己此生唯一珍爱的女孩,却如此隔膜。他三十五岁了,有什么担当不起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派给他什么样的孩子,他都接着!......亲密无间的感受真好!管彤以莫大的热情迎接他,水乳交融便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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