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姑对众人大声道:“这两人趁着我爹娘去世公然买卖侄儿侄女侵吞我家资财,瞧着我发达了,便又来吞没我家资产,可恨至极。”
她又指着康行三质问:“我爹也是你兄弟,他尸骨未寒你就卖掉他儿女,良心何在?”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对啊,适才是你自己说要不是你卖她她哪来的大宅子,这可是坐实了自己买卖侄儿。”说到群情激愤处,还有许多人将臭鸡蛋、烂柿子拿去丢这两人,衙差将两人捆走直接如拖死猪拖走了。
慈姑这才松了口气,这却是她托人请的衙差。如今这些衙差将这两兄弟抓进官府,若有买卖侄儿侄女的罪责,只怕够将他们喝一壶的。
她进得门去,门内大松气得牙呲目裂一拳砸在墙上,慈姑她对这两人无甚感情,大松可不一样,毕竟是他亲人,如此无耻叫人更生气。
慈姑叹口气,劝慰他:“还是回书院,好好儿读书考出个功名来,今后也好少些纷争。”
大松郑重点点头。
慈姑又与大松商议:“我听福王说他有个门客正好要去眉州,便拜托他替跑腿,将这眉州的店铺田宅归还回来。店铺是爹娘心血不好卖,雇几个人在店里好歹经营着那家店,收成供养着翁翁。田宅只留祖屋和坟茔地,其余的便都变卖了。你说可使得?”
“使得。”大松毫不犹豫,“卖了便给你置办些嫁妆,如今我们在汴京城里生活,这汴京城女子的嫁妆都丰厚,若是你以后嫁妆不丰厚,岂不是以后要被人低看。”
慈姑笑:“如今我们有好几家酒楼,又愁什么倒是哥哥要备些礼预备着今后向岚娘提亲。”惹得大松面红耳赤。
*
郭家开宴,贵女们纷纷围着郭翠美献殷勤,羡慕她能有福王这样的如意郎君。郭翠美面上含羞带怯,心里却暗自得意。
忽然有丫鬟来相请:“外院里老爷来人,说福王正在外头,叫娘子出去一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屋恭维声不断,娘子们纷纷打趣:“福王可是一刻都等不得。”
郭翠美心里甜滋滋的,忙起身收拾了绶带出去。
她远远便瞧见了福王正站在亭子里,通往亭子的通道边站着爹爹,见女儿过来叮嘱她两句:“不知为何今日福王定要见你,你们不可逾越,就隔着亭子说两句便是。”
郭翠美垂首应是,行至亭子外头,两人窗里窗外一站,相隔咫尺,郭翠美一对含羞带怯目敛:“不知殿下今日前来为着何事?”
“我原本不当来的,可是郭娘子你做事太过极端。”福王皱皱眉头,“听说你还打着宰相府的旗号去干涉开封府办案?”他心里原本是觉得宰相生得清俊,又是皇兄指婚错不了,可如今看她一番上跳下窜,着实叫人心里腻歪。
什么?
郭翠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忙做出一副潸然若泣的样子:“殿下,这话去听得我糊里糊涂。”
“行了行了。”福王不耐烦摆摆手,“郭娘子,你这般手段我无福享受。我会皇兄禀告你我的婚约就此作废,叫你好自为之。”说罢便看都不看她一眼,大踏步走了。
什么?
郭翠美想再辩解两句,无奈一时之间全身没了力气,巨大的失望铺天盖地袭来,她瘫在了地上双目茫然。
“适才是怎么回事?”郭宰相皱着眉头走进来,这才察觉女儿神色不对,他厉声道,“你说了什么倒惹得福王殿下生了气?”
郭翠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晕了过去。
福王从相府出来便往堤坝走,不客气来大吃大喝:“我答应了要帮慈姑办这些拉拉杂杂的事,康娘子这回却要好好儿谢谢我。”
慈姑笑道:“那我便做个川菜谢殿下可好?”
高汤熬炖,鸡脯肉扫汤,而后将鸡肉与猪肉剁馅儿剁得细碎成肉糜,肉糜与蛋清拌成鸡浆,这才在煮熟的高汤内放入鸡浆,低温炖煮成整块豆花大小。
慈姑笑道:“这菜唤做鸡豆花。”
“豆花?”福王打量着汤中盅。
“正是豆花,汤中鸡浆豆花形状大小,以为是豆花,实际却是鸡茸。”
福王来了兴致,见汤底茶色清亮,旋即用勺舀一块豆花放入嘴中。
鸡豆花入口嫩滑,任由其在口中慢慢融化,颊齿间都萦绕着鲜美,福王平日里吃惯了浓油赤酱,吃这清淡爽口另有一番滋味。他喝一口淡淡高汤,果然汤汁鲜美。
而那鸡豆花旁边还有一碟子红油、韭末调制的蘸料,福王蘸一点鸡豆花,登时满口红油麻香,随着不停的咀嚼散发出复合的香辛滋味。
福王正欲吃第二口,却见个身着褐色衣裳的小哥探身进了堂厨:“店家,可否讨口水喝?”
慈姑扫视过去,没有喉结,脸上细细的绒毛便如水蜜桃一般甜腻,一瞧便知是个男扮女装的女子。慈姑便没说话,将水舀子递过去
那姑娘显然渴极了,将个一舀子水咕咚咕咚喝个精光。再看她满脸土色、唇角裂开小小碎碎口子,嘴角浮着一层干痂,慈姑生了怜悯,本来这堤岸堂厨不接待外人,她便忍不住道:“你可要吃些什么?”
那姑娘局促摆摆手:“不不不,我不饿。”说话间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坐下吧,我这店里正准备试菜,客人吃饭不要钱,但要认真品评一番好吃不好吃。”慈姑和气笑道,见那姑娘还是将信将疑,索性一指头指着福王,“不信你看那客人就没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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