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火势稍缓后,端王让手下打着救火的名号冲入其中,一是为了确认胥尧已死,二是为了看看尸身附近有没有不利于自己的证物。
手下没在胥尧那里搜出什么,却带出了庾晚音书案上的一张纸。
破碎的纸张边缘已经烧焦,上头留了几笔斑驳的墨痕。
夏侯泊将两张纸比对了一下,淡淡地笑了:“看出什么了吗?”
手下:“……这两幅字,真是同一个人写的?”
夏侯泊点了点纸张:“看来是时候与她会一面了。”
庾晚音睁开眼睛又闭上了,猛然翻身,将头埋进了枕下。
她昨晚只喝了一小口迷魂药,没有断片。相反,所有对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端王有可能在最高层。
她原本想瞒着夏侯澹调查此事,结果却亲口告诉了对方:“我可以举白旗投靠他……”
幸好自己最后还是对夏侯澹表了忠心的,否则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土里了。
然而那表忠心的方式……
庾晚音用枕头捂住耳朵当鸵鸟。
说完那句“他不会吧,他说了的”,她就彻底晕了,一头栽向夏侯澹。
夏侯澹也没再说什么,将她抱上床,好像还替她盖了被子,就转身走了。
庾晚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自己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
穿来之后庾晚音告诫过自己三千遍,谁也别信,她玩不起。不能恋爱脑,不能冲动行事,不能游戏人生。人家天选之子死了,这本书会腰斩;她死了,这本书最多砍掉三页。
——所以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在潜意识里把自己给卖了?
卖了也就算了,还让人知道了!简直是在对夏侯澹挥手绢:我是颗傻棋,来呀利用我呀。
这样下去不行啊……
“小姐?”丫鬟小眉在床边催促,“该起了,今日要觐见太后的。”
庾晚音梳妆打扮时,小眉便在一旁闲话:“听说今早陛下寝宫中有个小宫女被严刑拷问,之后就被拖出去了。好像是往茶水中下了避子药,小姐你没事吧?”
庾晚音在脑中过了一遍关于那杯茶的细节,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要紧,我只喝了一点点,大部分是谢嫔喝的。”
小眉愣了一下,委婉道:“她现在已是谢妃了。”
庾晚音:“……”
小眉眼圈一红:“陛下怎可如此荒唐,竟让你们两人在同一夜……还封她为妃!老爷夫人该多心疼啊,呜呜呜……”
庾晚音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让他对谢永儿演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来着。
小眉犹在愤愤不平:“听说她还故作惶恐百般推辞,然后陛下说,说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特别的女人。”
庾晚音:“……”
夏侯澹确实演上了。
众妃请安时,他又出现了,这回没给庾晚音一个眼神,直接坐到了谢永儿旁边。
谢永儿不自在地往旁边让了让,他又挤了挤。
谢永儿奉茶给他,他接过时特意摸着她的手。
坐在一旁的庾晚音瞬间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偷瞄向自己,包括太后的。她非常入戏地凄然低下了头。
太后心里盘算着该准备新的避子汤了。
太后:“这花朝宴也临近了,皇帝可有什么打算?”
夏侯澹:“到时,就让谢妃献舞吧。”
他眯眼看着谢永儿:“听过谢妃奏乐唱曲,却还没领略过你的舞姿呢。”
庾晚音心想:那要是跳起极乐净土,夏侯澹能憋住么?
夏侯澹恰在此时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仿佛想象出了类似的画面,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
庾晚音赶紧别开视线,免得笑场。
无论如何,夏侯澹作为队友,比起端王还是可靠得多。
夏侯澹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到谢永儿随着众妃嫔鱼贯而出,就发现安贤没有随着皇帝离开,而是等在外头。
见她出来,安贤笑道:“谢妃娘娘,奴婢送你回去。”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把宝押给了谢永儿!
庾晚音又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她黯然一笑,独自走开了。
说来在原文里,这老太监为了巴结庾晚音,在谢永儿失势时狠踩过她一脚。后来谢永儿斗赢了,安贤又去捧她,却被她送进了大牢。
如今少了失势这一节,谢永儿没跟他结仇,反而乖觉地走到了他身边。
她毕竟是恶魔宠妃本妃,对得宠一事虽然不耐烦,也要充分利用。
不如先利用安贤除去几颗眼中钉?
两人走出一段,谢永儿楚楚可怜道:“安公公可否赐教,陛下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
安贤笑道:“陛下说,他昨夜看你疯疯癫癫,有一股鲜活之气,跟别的宫妃不一样。今早又视妃位如粪土,好生单纯可爱。”
谢永儿:“……”
太土了!
庾晚音没管这边的土味小剧场,独自踱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正在旧址上重建,进程相当缓慢。
她望着那些精细作业的工匠发了一会儿呆,脑中盘算着端王的事,忽听有人唤道:“庾贵妃。”
庾晚音转头,身边多了个工匠打扮的人,二话不说塞给她一物:“请收下。”
庾晚音莫名其妙低头一看,是一封信笺,信封上没有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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