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陈知诺好欺负得很,没人疼没人爱更没人护着,打掉了牙齿都只能往肚子里吞,别说是当着她的面挑衅,当初那受气包甚至连正眼看她的胆都没有。
然而她出国镀金多年,与陈知诺也有五六年不曾见过面,此刻很难将面前这个淡定自若,笑里还带着点嘲讽的小女人同几年前的陈知诺相联系。
她根本不敢相信,抑或是根本不愿相信有一天,陈知诺这个她曾以为一辈子给她擦鞋都不配的野丫头,竟有这样的胆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如今的陈知诺,模样生得比小时候还要出众,当初她虽不知道和她一块欺负陈知诺的陈知妍到底是因为什么讨厌她,可她知道自己就是因为陈知诺的那张脸,那张比同龄人都要优越几分,每每都在暗恋的男同学口中听到夸赞的那张脸。
无论她外公家多么有权有势,都无法弥补从小便在心中种下的嫉妒。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此刻面前的陈知诺,不仅脸蛋越□□亮,浑身上下还自然而然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曾经她从未见过的矜贵。
那种气质并非靠怎么样价值高昂的奢侈品堆砌,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底气和自信。
林浣溪莫名觉得这股气势有些骇人,似乎如同她曾在某个商业酒会上见到陆承骁时候感受到的森冷和疏离,那种陌生的感觉令她第一次感到畏惧。
而此刻亦然。
陈知诺并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拨下电话后直接将手机塞进她手里。
林浣溪吓了一跳,盯着手里那如同烫手山芋般的手机,根本来不及想太多,一下撒开手,手机砸落在地上的瞬间,那通电话也随之挂断。
“你有病啊!”见那手机黑了屏,林浣溪才忽地松了一口气,她方才被吓得心跳飞快,此刻也还没平复下来,也不知怎么的,她潜意识里莫名对陈知诺产生了股前所未有的畏惧,此刻并不敢将这股气撒到陈知诺身上,随后立刻指着边旁站着的导购小姐开骂,“你们在边上看什么?看热闹吗?承泰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用这种态度对待我的?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往这里边进了吗?”
林浣溪一口一个承泰,还真做梦以为自己是天承的女主人了。
边旁的导购小姐此刻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时不时往店门处瞥,见到二楼的同事拿着个盒子上来时,忙小跑过去将东西接过。
随后小心翼翼将地上那被林浣溪砸得七零八落的手机碎片全数捡起来,回到陈知诺身旁,将手上的旧手机,连同那个盒子一并递给她:“陆太太,这是二楼方才送上来的新手机,您看要不要把卡换上?”
陈知诺听到那久违的称呼,忍不住一怔,而后又面不改色地欣然接受,并没有开口纠正她的叫法。
她将东西接过,扫了眼手机盒子上的图标,是前一阵刚出的新款,并非市面普遍流通的品牌,主打高端路线,量少价高,此刻正处在限量预售阶段,一般人有钱都买不着。
前两天听赵雨橙说,有些富二代公子哥们都为这当起了黄牛,甚至为了抢这手机的预售名额,连打了好几场架,这会儿价格甚至炒到了七位数,当时她还笑说,这得长多少个肾啊,是真把肾卖了也买不起,哪成想此刻居然直接送到了她面前。
她倒是没想到承泰的“服务”居然能周全到这番地步,颇有他们天承董事长的个人行事作风特色。
陈知诺接过,笑着道了声谢,随后当着林浣溪的面,慢条斯理地将卡从旧手机里拆出来,换到新的上头。
陈知诺无声的一举一动在林浣溪眼中,莫名有种凌迟般的可怖。
她盯着陈知诺手中的新玩意,忽然想起前些天听自家亲哥抱怨过有钱买不着,打着外公的名号都无计可施。
而此刻,却轻而易举到了陈知诺的手里,偏生对方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陈知诺嫁给陆承骁的事,在林娇瑜那个无恶不作的后妈眼中并非喜事,这事她能瞒则瞒,亲戚朋友里鲜少有人知道,林浣溪又在国外多年,并不清楚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陈知诺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心里的慌是隐藏不住的,刚刚才松懈下去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几分。
她似乎听见那个导购小姐方才喊她“陆太太”,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陆家老爷子如今八十有余,儿子早在十多年前便死了,余下的便只有陆承骁,且不说她外公位高权重心高气傲,不可能给唯一的外甥女介绍个已婚男人,那可是天承集团唯一的董事长啊,怎么可能和陈知诺这种野丫头有所牵扯。
“电话还打吗?”陈知诺将卡装好,忽地抬头睨她一眼,唇角弯了弯,“要不林小姐你自己打?毕竟怎么说都是周日要和人家吃饭的关系,应该不会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又或者……连个号码都没有吧?”
陈知诺笑里带着讽意,能直接将电话打到陆承骁本人手机上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她有这份自信,对于陆承骁,她也有这份信任。
林浣溪脸色白了白,又实在拉不下脸,只得用从前的狠招戳陈知诺痛处:“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教养,果然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孩子就是招人嫌,陆总一个人背负整个天承,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吗?没事干这么闲,随时都能打扰?”
陈知诺想起那个成天盯着她早睡,不许她吃泡面,送饭送水果还顺带帮忙遛狗的男人,嗯……她觉得他还真挺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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