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孩子兴冲冲地从门洞里跑出来,闷头砸到葛丽敏怀里。
随之追着一位妇人,大叫阿江:“跑那么快干什么?撞到人了吧!”
卫母望见葛丽敏的脸,葛丽敏也望她,两人对视片刻,卫母一下子拽了阿江就要走。
葛丽敏歪头一想,笑眯眯地把人叫住了:“嗐,是卫嫂子呀,不认得我啦?”
怎么可能不认得,一听那个称呼,卫母牙齿嚼得响,当年一对姓谢夫妻搬进大院,人就老爱把她跟葛丽敏比。
比得她窝着一肚子火,二十多年过去,一见面还要上火。
那时的葛丽敏年轻漂亮,现在也漂亮,全属于女人不用年纪的风采和风韵。
一打听,年纪还比卫母大,那是怎么保养的?简直不敢想,二十多年前哪里有什么医疗美容,就传说女人家族里都这样,青春永驻。
文联大院里的干部家属,专顾相夫教子柴米油盐,谁更跟葛丽敏比?
相差的太远就不比了,把葛当做时尚的前言,天天葛老师这葛老师那的。
唯一能跟她比的,也就是文联大院一枝花的卫母,不过卫母同样朴素,再加上家庭和睦老公疼爱,没想过要跟这个女人比什么。
赖不过舆论的大环境,在公共水池里洗个菜,葛丽敏凑过来,别人就在后面把两个人指指点点。
时间一长,卫母也郁闷了,连家门都不想出,更不想碰见姓葛的。碰见了,又少不了女人间的针尖对麦芒。
好多恩怨就不讲了,葛丽敏和蔼可亲地挽过卫母的膀子:“我心里刚想呢,这院子是不是早就物是人非了?心里还哀愁呢,没想到就看到你了!你说咱两是不是特别有缘分?”
卫母十分万分的不舒服,人都是很现实的,如果她老公还建在,如果家里蒸蒸日上,她会怵一个姓葛的?
不过是对比下来,自己显得既寒酸又落败,怎能不让人伤心?
最怕葛丽敏还问阿江的事,卫母急于脱身,说阿江要去补习班。
谢宁插一句上来,把二人分开了,蹲下来摸摸阿江的脑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最新款的魔方。
阿江雀跃,卫母瞅了谢宁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因为电视上扫过他一眼没认出来,这会儿脑海里回忆的又是谢宁小时候小大人似的模样,所有思绪混乱。还是道:“都长这么大啦?”
她对谢宁印象还是很好的,葛丽敏招摇过市,小少年阿宁还经常帮她带孩子。
葛丽敏弯起嘴角:“阿宁现在...”
谢宁轻咳一声,葛丽敏就把话头变了:“在机关单位,也在州城,改日让他过来请你去吃个热早茶。”
卫母心里撇嘴,机关了不起?管你们家的官做到天上去,跟我屁关系没有。
不忿是对葛丽敏,还是朝谢宁点点头,领着阿江遁了。
等人身影上了公交车,葛丽敏噗嗤一下笑出来:“老了老了还是那个脾气,真不经逗。”
谢宁万般无奈地叫了一声妈,心道你现在逗她逗得开心,我的工作难度就要更上一层楼。
谢家在这院子住了不过两叁年,葛丽敏过来溜达,想见的无非也就是一个脾气粗暴、闷头闷脑、笨嘴拙舌的卫母。
如今见上,脸上全是笑,心满意足,想到旧事,更是在车上哈哈哈地大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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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谢:一个自家老亲娘,一个自家未来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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