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稚嫩的霍布罗,只能说是一个还带着理想主义的领导者,称不上什么王者,更称不上什么伟人。他还会为这“斧头帮帮约”的公布而感到激动不安、心怀忐忑。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既是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又是在表明着自己的志向,更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华国的历史记载了很多王朝,有长有短。不过,你知道一个王朝的根基是否坚固这件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定下来的吗?”
“什么时候?”商银河有点惊异地挑了挑眉,没看出来,莫布罗对华国的历史研究得这么深入,都可以聊这种话题了。
“是从王朝建立的时候,是从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莫布罗一边说,一边有点神经质地重新整理了一遍衣服的褶皱,“你知道东汉的皇帝刘秀吗?”
“当然知道。”
光武帝刘秀,可是东汉的开创者,搞出了一个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光武中兴。不过,他在网络上最知名的事例,还是那一场疑似位面之子的刘秀和疑似穿越者王莽的正义之战。
史书记载,在昆阳之战中,天降陨石流星,直接砸得王莽的军队四散溃逃。于是,被网友们戏称为大魔导师的刘秀,就这样率领着不到三万的的杂牌军,战胜了王莽的四十万精锐大军。——三万对四十万、气运加身、天降流星。要知道,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刘秀在起兵的时候,借助了诸多世家门阀的力量,”莫布罗低着头和袖子上的一个褶皱对抗起来,他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抚平袖口的皱痕,“这直接奠定了东汉这个朝代的制度基调,奠定了世家门阀的强大,导致后来皇帝不得不借助宦官的力量和世家对抗。这更是最终引发了党锢之祸,乃至在一系列变故后,铸就了三国这样一个时代。”
“刘秀之后,世家大盛,从三国到魏晋南北朝,基本上都是世家清谈的天,”莫布罗终于放弃了和他的袖口对抗,他抬起头看,重新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而追究这些历史所有一切的根本,其实就在刘秀借助世家起兵、真正复兴东汉的那个时候。”
“你对华国的历史,研究得很深入啊。”听到这儿,商银河不由得刮目相看。学汉语也就算了,对华国的历史研究得如此深入,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莫布罗常常说他是中国通,没想到他能中国通到这样一个地步。
“华国的历史,是值得世界上的所有政治家钻研的东西,”莫布罗正色回答道,“华国的每一个朝代的特色,其实都在开国的时候确定了。东汉借世家门阀的力量起事,注定了世家门阀在东汉朝代的重要地位;宋朝的太祖杯酒释兵权,注定了宋朝是一个重文抑武的国家;还有清朝的满汉纠纷等等……所有的制度最开始的那一小步,都是制度形成的最关键时刻。”
“所以,”商银河笑起来,“其实,你也觉得这一次斧头帮帮规公布,是很关键的事情,应该认真对待?”
“没错,”莫布罗终于对着镜子整理完了他的衣服和头发,“在白纸上作画,是最轻松的。现在,所有相关的制度还都是一片空白,我可以在上面肆意妄为、随意作画。”
“但是等到白纸上面已经有内容了,再想纠正就很困难了,”莫布罗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制度的既得利益者会成为极大的阻碍——你看华国历史上所有的变法,成功者寥寥无几,什么吴起变法、张居正变法、王安石变法、戊戌变法等等,凡是想要变革现状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失败的。也就只有商鞅变法还算成功,只可惜商鞅最后被车裂而死——啧啧,我可不要有这样的结局。”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布罗已经不是在对商银河说话了。
他是在和镜子中的自己相互对话,是在和内心深处略带激动而惶恐的自己对话。
“我会要创造一个伟大的制度,”他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而这个伟大制度的起点,就是现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斧头帮帮规》。”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服镜子中的自己:“在白纸上作画的第一笔,一定要慎重才行,我已经尽可能地做到完善了……至少,我给改进留下了很大的余地。”
当莫布罗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商银河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有的时候,商银河觉得自己是历史大潮中的亲历者,会为所有的波澜起伏而产生情绪变化,或者兴奋、或者激动、或者沮丧;
但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视角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仿佛他正在用神灵一般冷漠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世间的风云;
又或者,其实两种视角都存在……
商银河一个晃神,终于从那种奇怪的分裂的状态恢复过来。他看了一下手表,提示道:“走吧,时间快到了。”
这句话一下子把莫布罗叫醒了。莫布罗慌忙看了一下表,赶紧从镜子前离开:“走走走,千万别迟到。”
他们一起匆匆出了门,来到了斧头帮的大本营。
商银河坐在特邀嘉宾的座位上,看着台子上的莫布罗,正用着表面上非常镇定的模样,对台下的帮派众人们宣讲道:
“兄弟们,我们斧头帮,现在已经是桑坦特利亚排名前三的大帮派了,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小组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