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陈岁走之前对她说过,有空常联系。
那么,他会联系她的。
她一直在等,从夏末到深秋,从初冬到初春,别说是电话,她连一封属于陈岁的信件都没有收到过。
她也不知道陈岁的号码,更别说主动打给他。
所有的联系就这么断掉了。
就好像,他们的故事,他们的青春,注定就停在这儿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着,她与他之间的情分,因为陈岁的离开无疾而终。
不会再有以后。
但是夏耳并不甘心这样。
她想再见到他,想跟他保持联系,想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那些未能来得及托出口的喜欢,全都告诉他。
尽管她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夏耳开始给自己立了一个新目标。
她要考复旦大学。
她要跟陈岁一起考上复旦,然后在新生报道的那一天,拿着录取通知书,跟他一起踏进校门。
倘若他们有缘分,在大学偶遇,她要故作惊讶地看着他,问:“这么巧,你也考上了复旦啊?”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有的机缘巧合,都是她一个人的处心积虑。
她开始把复旦大学的照片贴在墙上。
每天五点起来背题,六点出门去上早自习,在路上解决早餐。
在学校里教室食堂厕所三点一线,排队打饭也要从兜里掏出小纸条来,熟记知识点。
每天晚上,她都会整理那些错题,把掌握得不牢靠的知识点全部背下来。
没有人天生爱学习。
夏耳也讨厌它的枯燥,乏味。
好多个夜晚,她对着厚厚的笔记,长长的文科大题,那么多繁杂的知识点,也会涌起绝望的情绪。
怎么都学不完,怎么也背不会。
她怎么那么笨。
怎么就没有聪明的脑袋,没有看一遍就能记住的本领。
也会支撑不下去,找不到坚持的意义,毕竟那是复旦大学,国内的顶尖学府之一,他们这个小镇上不是没有人考上清北,但那是少数中的少数,本身就是努力刻苦的人。
而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顶多要比别人学习好那么一点,她不爱学习,也不没有那么优秀。
她只是因为,放在心上喜欢的人想要考复旦,她才为他努力,而已。
但是,好多个崩溃的时刻,好多个听见闹钟响起,想要按灭闹钟,倒头继续睡的时刻,她都会看一眼墙上的,复旦大学门口的照片。
她想着,考上复旦之后,陈岁就会在学校的门口等着她。
她一定会考上的。
也一定要考上。
就算是寒假,夏耳也没有出去玩,仍旧在闷头苦学。
如果她这样努力,仍旧考不上复旦,那说明她跟他没有这个缘分,她这辈子,也没有那个命,她认了。
高三下学期,一模成绩下来,夏耳考上了年级第七。
各班的老师都在夸奖夏耳成绩进步,拿她作为榜样。
夏耳毫无进步的喜悦,她知道,这个成绩对复旦来说,还不够。
她每天刷题,复习,背书,做完一套卷子,自己复盘没做对的地方。
眼看着成绩进步,夏耳难得露出了笑容。
就好像,成绩提高一分,她与陈岁的距离,就能够缩短一点。
二模三模下来,夏耳冲到了年级第一。
班主任老刘给夏耳的家长打电话,夸奖她的进步。
这仍旧没有让夏耳松懈。
这一年,高考还是先填志愿后高考的模式,在填饱志愿时,夏耳义无反顾在第一志愿那栏,填写了复旦大学。
徐凤琴觉得夏耳太鲁莽:“耳朵,会不会报得太高了?万一考不上,这可咋办?我看你报A大就挺好,离家近,也稳点儿,回来当个老师,挺不错的。”
“对,女孩儿学师范好,以后找对象也容易。”夏爸爸附和。
夏耳坚定地看着他们:“我一定要考复旦。”
二零一二年七月,夏耳以文科状元,六百八十九分的优异成绩,考上了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的新闻学专业。
也应了班主任老刘所言,她的作文也成为了这一年的满分作文。
夏耳考了这么好的成绩,所有人都没想到,整个织女镇都为夏家庆祝,镇长也特地到夏家来,恭喜夏耳的好成绩。
夏家摆了三天的席,镇上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父老乡亲,夏爸爸也应了当初春节说过的话,光是为夏耳放礼花,就放了两万块钱的。
夏耳当然也很高兴。
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为了这一天,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夏耳的爸妈带她到城里,给她买了新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还买了很多衣服,行李箱,就等着九月开学,全家一起送她到复旦去。
徐凤琴见人就说:“我也借我女儿的光,到大城市转一圈,还没坐过飞机呢!”
开学之后,夏家一家三口坐飞机到海城,学校有安排车到机场来接新生,在学长学姐的带领下,把夏耳一家带到了宿舍。
这是她第一次到海城,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的都市,相比起来,高二去临时的那一次看到的,比海城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她仍旧是怯懦,害怕,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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