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路域却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唤道。他的神色一如关霖记忆里熟悉的模样,唇角弯起,眉眼张扬又温柔。
他的下句话被系统的保密机制拦了下来,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关霖只能看见他的唇张了张。
他说:
“因为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身后,卡罗德大吼着让修士们包围了上来,高举的法杖酝酿着无数攻击性法术;另一面,魔神缓缓走来,尽管大部分.身体都被关霖消耗得透明,但他身上的黑暗气息依旧恐怖。
关霖已经处于透支的边缘,连站都站不稳。
而路域摩挲了一下剑柄,将关霖给他的长剑变回了戒指,稳稳贴在他的无名指上。
关霖愣住了:“你……”
路域松开他,后退了两步,笑容中带着几分忐忑:“殿下,我想带你走。”
“但如果是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吗?”
在卡罗德等人惊骇的目光中,巨大的黑色翅膀从路域身后展开。与伊杰兰大公不同,他的翅膀是一对黑色羽翼,轮廓优雅羽毛柔软,那双墨色眸子现出了真容,令人心惊的红,如同刚刚流出的鲜血。
他的双手隐隐幻化出黑色利爪,双耳变尖,虽然穿着没有变化,但周身的气质却翻天覆地。那一瞬间,他的身影竟和不远处的魔神有恍惚的重叠,如出一辙。
又或是说,他们本就是一样的存在。
羽翼摆动,恶魔欣长的身形浮上半空,他半倾下身,以最温柔绻缱的眼神,向那位人类圣子伸出了手:
“你愿意吗,殿下?”
关霖怔怔看着半空中的恶魔。
片刻后,他的手颤抖着,放在了恶魔的掌心。
光明法术倾数而至,魔神的牢笼再次拔地而起。但无论是哪种力量,都无法阻挡那道浑厚的黑色能量。它击碎了牢笼,挣破了光明,将眼前的束缚尽数毁灭,冲向天际的那一刻,嚣张得不可一世,就像是那股力量的主人一般。
没人能阻挡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能量迅速离开,在天边化作流光,最后消失不见。
“你不是魔神吗,你怎么不拦住他们啊!亏我还费尽心思召唤你!”
卡罗德气急败坏地在原地大吼,周围的修士也拦不下。而那似笑非笑的魔神闻声,收回了盯着远处的目光,霎时间,变得面寒如冰。
他冲着卡罗德歪了歪头,眼睛里是清澈而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
“你……在跟我说话?”
-
一个月后。
大陆西部,巴坦城。
城内佣兵工会对面是个酒馆,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懒,酒馆里也没什么人,老板在吧台后悠闲地擦着杯子,门口唯一的一桌客人正在唠嗑。
“我说,圣子大人……他真的跟一个恶魔一起叛逃了?”
其中一个男人眼角有道刀疤,他嚼着花生米,刻意压低了声音。
同伴对着酒杯抿了一口,咂了咂味儿:“你才知道啊?不过这消息也不全准。教廷现在不是分成了什么‘新派’‘旧派’吗,旧派的卡罗德主教前端日子受了伤,现在天天坐着轮椅带人吆喝圣子是叛徒,新派就反驳他们是在胡说八道——尤其是南边伊斯托邦城的那个伯爵,口口声声说圣子曾经救了他女儿,绝不可能叛逃。”
刀疤脸点头道:“我也听说,圣子大人是为了毁掉一个……什么魔神祭祀?才受重伤失踪了。他以前杀了那么多恶魔,怎么可能背叛教廷啊。但最近闹得这么厉害,也不见教皇冕下出来说句话……”
“说到底,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同伴又喝了口酒,叹气道,“我就想着多攒点钱,去教堂给莱莎捐一张‘天堂券’……”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刀疤脸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老板!”有个青年自店外走来,是少见的黑发黑眸,模样倒是英俊,眉眼带着笑,“两瓶伏特加,直接拿走。”
他将银币放在吧台上,熟练地接过老板手里的酒瓶,道了声谢,转身去了对面的佣兵工会。刀疤脸趁着他拿酒的时候打量了他一眼,觉得那青年身上有很多老佣兵才有的风沙气,那是走过许多路、经历过生死才能表现出的气质,但又不尽相同,青年举手投足间,更像个落魄却潇洒的贵族子弟。
他忽而想起,旧派修士们还说圣子殿下失踪时,身旁有个黑发黑眸的旅行者……
凑巧了吧。他放下酒杯,又嚼了个花生米,将那些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尽数抛去了脑后。
路域拎着酒瓶进了佣兵工会,负责前台招待的凯洛洛看见他,一撩自己那头浅棕色长卷发,媚眼如丝:“路先生,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路域将腰包里的东西与自己的佣兵牌一起递了过去:“b级任务,确认一下,谢了。”
自己的魅力被无视,凯洛洛翻了个白眼,一边给他核定任务一边抱怨:“你每次来,看都不看我一眼,都让我怀疑自己没什么魅力了。”
“你真的很有魅力,”路域微笑道,“只是我心有所属了。那个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我神魂颠倒,他……”
凯洛洛满脸嫌弃将任务佣金往他面前一扔,沉甸甸一袋金币:“好了,我不想听你的暗恋故事。拿走你的佣金,别挡到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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