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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舟尧巍然不动,他说:“用不着。”
    林俞哪管他那么多,钻过他旁边的空隙就进去了,也不东张西望直冲着床过去。瞪了鞋子,上床,盖被子,等闻舟尧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善如流地躺下了。
    被子是新的,有很好闻的味道。
    林俞盖住半张脸,看着床边的闻舟尧说:“好了,我承认,是我搬了地方害怕。”
    闻舟尧看了他半晌,像是信了,脱了鞋子沉默不语地上床躺下。
    林俞自觉往里边挪了挪。
    睡到半夜的时候林俞还是被一阵并不规律的呼吸吵醒了,他半爬起来去看旁边的人。闻舟尧显然是梦魇,紧皱着眉,双手紧紧拽着被面,连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林俞也不太清楚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只能试图把他叫醒。
    “哥……哥,闻舟尧,你醒醒。”林俞晃了晃他的胳膊。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大力掀了出去,他现在总共也没有四十斤重,被这么大力地一掀整个人朝后翻过去,脑袋咚一声就撞上了木梁。
    真是报应,林俞想,他刚踹人一脚就在他哥这儿挨了一大包。
    林俞撞上木梁的闷响似乎终于让闻舟尧醒过来了,他坐在床上,看了看刚侧身还没有翻爬起来的林俞像是没有搞清状况。
    林俞脑袋有些疼,反手摸了摸,还真有点鼓。
    林俞去看闻舟尧,问他:“干什么呀?还打我。”
    他现在这奶团子一样的体型,不用任何刻意的伪装,就这样摸着脑袋盯着人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委屈,明明被波及受了伤,却也忍着没哭的样子。
    闻舟尧这才有了点反应,“过来。”他说。
    林俞滚了回去,撞到闻舟尧胸前。
    他问:“又做噩梦了吧?梦见什么了?”
    闻舟尧扯过被子盖他身上,伸手在他的脑后摸了摸问:“这儿?”
    “嗯。”林俞声音闷在他胸前的睡衣里,说:“有点疼,你揉揉。”
    闻舟尧就真的一下一下给他揉了起来。
    林俞:“你还没说你梦见什么了呢。”
    “忘了。”
    “不可能。”
    “真忘了。”
    小时候的闻舟尧就已经这样难搞了,林俞想。
    不过那些能在他梦里挥散不去的,林俞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毕竟他自己也是深受梦魇缠绕的人。只是说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不管他多努力去适应现在的自己,都改变不了那些刻在他脑子里的记忆。
    他没有一日不是活在危机感当中的,只是他比真的小孩子的闻舟尧更善于掩藏。
    林俞也不强求了,他伸手把闻舟尧给他揉头的手抓下来握住,然后躺回去说:“好吧,那你抓着我睡,我妈说我病了的那段时间总是在梦里哭,然后她就这样抓着我的手,然后喊我的名字,我就醒过来了。你害怕的话就叫我。”
    闻舟尧嗯了声,这次没有挣脱。
    这一夜再无什么波澜,一觉到天亮。
    林俞醒来的时候闻舟尧已经没有在床上了。
    清早屋檐挂上一层霜寒,院子里的两口大缸里也结上一层厚厚的冰。
    林家的孩子都有早课,不管寒冬腊月还是炎热酷暑,都得很早就起来跟着林柏从或者富叔学习雕刻的基本功。
    林俞是因为刚大病初愈,林柏从倒是没有急着让他早起。
    这天刚进饭厅,林俞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中药味儿。
    林俞到了厨房门口看见他妈杨怀玉,又见着小炉子上咕嘟咕嘟冒泡的陶瓷药盅,问:“妈,给大哥的药?”
    说着就想凑过去看看。
    “是啊,你富叔一早找人拿的。”杨怀玉说着回头,一见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上来就一把抱起他说:“刚刚想干什么呢?!那多烫啊!”
    “妈。”林俞现在对家里人小心过头的态度都无奈了,说:“我知道烫,也没想碰。”
    “以后离这些东西远点。”
    杨怀玉胆战心惊地把他弄出厨房,支使他:“去,去前院找你爸去,我一大早就听见林烁他们挨手心叫痛的声音了,你今天不上早课就去看热闹。”
    林俞只得离开去往前院。
    前院这会儿正热闹呢。
    院子的草坪上闻舟尧跟着富叔在练太极,林俞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发现闻舟尧打得还挺有模有样。富叔看起来也很满意,一套打完拍拍他的肩膀夸奖几句。
    院子的石阶上站着林烁和林皓两兄弟,大冷的天冻得鼻涕直往下流。还不敢擦,伸着被打红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背着手站在面前的林柏从说:“大伯,我们再也不敢偷懒了!”
    林柏从却不放过,严厉道:“还有三板子,打完才算数。”
    林俞就站在那儿,看了很久很久。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这一年的年关,林柏从接完手头的这批单子也会歇下来等待来年继续。林家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会有不少人来,相聚在一起,意味着新年到来。
    林俞毫不设防地被人从后面抱起。
    小姑林曼姝这种天气还穿一身貂皮,踩着细跟化着妆,抱起他笑道:“宝宝,你一个人躲这儿看什么呢?”
    “看林烁和林皓挨打。”
    林曼姝笑得咯咯的,“打了一架还记仇呢?”
    “没有。”林俞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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