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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俞以为自己被嫌弃了,但是看着他的眼睛转念明白,他只是在说他自己。
    “不怕。”这次暖呼呼的小手直接掀开外套抱上了男孩儿的腰。
    刚贴近林俞就被对方身上的寒气逼得打了个冷颤。他牙齿磕巴了一下,嘴上哆嗦道:“风好冷啊,吹得我脸特别疼。”
    说着脸越发往人胸前挤。
    “冷就进屋去。”语气有些生硬。
    这个所谓的弟弟对闻舟尧来说同样陌生,他唯一见过的几次他不是在大人怀里就是在背上,这么大了还每天一杯牛奶,身上一股子奶膻味儿。养得太仔细,长得也像个姑娘。
    重点是以前没发现他太自来熟,熟到闻舟尧现在不得不分出精力应付他。
    闻舟尧去拉腰上的手,被拽得死紧。
    林俞仰头:“爸妈都不在,我不想一个人睡。”
    闻舟尧垂眸对上一双大眼睛。
    睫毛扇呀扇,一叠声的委屈:“哥,哥哥……”
    做得无比熟练,丁点不刻意,一看就是个惯常会撒娇的。
    闻舟尧过了很久,才缓缓掀开外套将小企鹅裹了进来。
    林俞脸埋在对方的腰腹处终于安静下来,完全没有不要脸的羞耻感。
    从远处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像连体婴一般,尤其是小的,跟八爪鱼一样扒在人身上扯不下来。不知情况的人,估计以为两人有多亲近呢。
    不过富叔总说抱着他像是抱着个小暖炉。
    林俞紧抓着男孩儿后背的衣服,希望自己仅剩的这点作用能让他在冬夜里暖和一点。
    这样的夜显得格外漫长。
    廊檐昏黄灯光下落下第一粒雪籽的时候,街口终于响起了车子的声音。
    皮卡车载着一车的丧礼用品停在路边,几个中年男人先后从车上跳下来,指挥着人开始搬运布置。
    带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柏从。
    林柏从注意到自家儿子的时候,也是愣了好大一下,他是大家长,平日里严肃惯了。但这小儿子前段时间刚大病了一场,他也舍不得说他什么。
    中年男人走过去,在两个孩子面前蹲下来。
    闻舟尧先打招呼,嘶哑着嗓子喊了声:“林叔。”
    林柏从摸了摸他的肩膀,责备说:“小尧,之前不是就让你去休息吗?怎么还站在这儿?”
    “不用。”闻舟尧摇头,“我可以留下来帮忙。”
    林柏从看着他还留着两道泥印的脸,替他抹了抹,认真:“  听话,这儿这么多大人呢,用不着你。你跑了一路了,等睡醒了再来帮忙也行。”
    林俞适时插话,“爸爸,我困了。”
    说着还揉了揉眼睛,眼里登时蒙上一层困倦的水光,但抓着闻舟尧的手却没有放。
    林柏从瞪了这崽子一眼,再次对上闻舟尧说:“那这样,小尧,你就当帮叔叔一个忙,帮叔叔带着弟弟先去睡。你家里那边的房子这几天就不要回去住了,我让家里人给你收拾一间出来,这几天先住林叔家。”
    闻舟尧抿了抿嘴唇,又低头看了看林俞,最后还是答应了。
    林柏从揽着林俞,问:“可以让哥哥带你去睡吗?”
    林俞点头:“可以的。”
    “今天有点晚了,你跟哥哥一起睡行不行?”林柏从特意强调,“一起,睡你的床。”
    林俞两辈子都讨厌的事情,别人碰自己的床。
    这次他却没有迟疑,直接说:“行。”
    林柏从显然不相信这小霸王,转头又对着闻舟尧道:“小尧,你看着点儿他。这小子让家里宠坏了,毛病多,闹起来又凶又不讲理。”
    闻舟尧刚点了点头,就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
    他低头。
    林俞睁着一双大眼睛,开口:“老头儿乱说。”
    林柏从斥他:“没大没小!”
    闻舟尧反而怔了怔,鬼使神差扯着他毛线帽边缘往下拉了一下。
    第2章
    林俞拉着闻舟尧的手穿过角门到廊下,最后进入东边的小院。
    前边咿咿呀呀的丧乐声渐渐传出来,到了门前林俞松手,自己上去双手将门推开。
    “到了。”他回头对闻舟尧弯了弯眼睛。
    从林俞的房间布置都能看出家里人的用心,面积虽不大,但从用品到摆件无一不精巧。
    林柏从是雕刻大家,这里的不少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虽然嘴上嫌弃儿子是个小霸王,但行动却暴露了一颗慈父心。
    林俞进门就跑到桌子边,熟练地爬上凳子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先喝下。
    然后倒了第二杯跑过来塞到闻舟尧手里,也不等对方说话,自己就去柜子里翻出一床小被子抱出来扔到床上。
    他最近不用人照顾也可以很好打理自己的生活,这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但家里的人都信奉过路和尚的话。
    说他邪灵如体,又早慧,注定一生忧思忧虑,唯恐寿数不长。
    闻家陡生变故,不仅仅让闻舟尧成为了孤儿,也让家里人对林俞的担心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只觉得他病了一场,越发聪慧过了头。
    林俞自己倒是从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从一个成年状态回到奶团子这件事,带给林俞唯一的感受就是幸运。
    还能在父母面前撒撒娇,能肆无忌惮感受这无条件的宠爱,能重当一回小孩子,哪怕他这辈子还是活不过二十六岁,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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