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楚商络沾着水煮肉油渍的手被人握住,然后他面前多出了一盒插了吸管的牛奶。
他手指上的油渍被湿巾仔细擦净,他喝了一大口牛奶解辣,楚商络以为是林治,刚要夸林治怎么这么懂他了,转头看到的是任骄明时,怔了一下,立刻抽回了手。
林治始终注意着他们的互动,在他还不明白楚总是怎么了的时候,任骄明就已经做出反应,那些自然的互动,明显是他们早就习惯了的。
林治意识到,他跟楚商络这么多年以为足够了解楚商络,但他对楚商络的了解都是楚商络愿意展现给他的,如果楚商络不想展现给他,一直遮掩着他就看不出。
比如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楚商络是怕辣又喜欢辣的,以前楚商络从没说过会,现在想想楚商络应该是故意表现出不怕辣,想守住他每日食谱里唯一一道辣菜。
默契这种事,林治忽然有些丧气,他比不过任骄明,以前在楚氏的时候也是,楚总的一个眼神任骄明就明白,二人经常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就能确定这个项目要不要谈。
那边林治还在暗自与任骄明比较,结果发现自己样样不如人家,非常难受。
这边楚总已经吃完,他拿起外套,“林治我去田里看下,你在这看着公司吧。”
林治猛然回神,“啊好。”
接着他就看到任骄明从楚商络手里拿过外套,为楚商络穿上,楚商络在想工作上的事,也就愣神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和以前无数次被任骄明服侍穿衣时一样,条件反射地任凭摆弄。
等楚商络想完工作时回过神,发现任骄明正在给他系外套扣子,楚商络立刻推开任骄明,说道:“用不着你,我没手吗?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说完楚商络快步走出公司,坐上小电驴往城外骑的路上,他一直在骂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他也就一会儿没注意,怎么就能配合任骄明让他穿衣服呢?
要么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说不准任骄明现在对他这样也都是习惯在作祟,大概是觉得没他在身边不习惯了,才想着把他追回来。
楚商络望着身后缓缓跟着他的黑车忽然很烦躁,他快身后的黑车也快,他慢,身后的车也慢。
他以前是真没发现任骄明怎么能这么黏糊人,就像怎么撕也撕不掉的狗皮膏药,要是以前任骄明这样,他高兴还来不及,可现在他看到任骄明,心里总是闪过那些令他难受的回忆,每一件都是个大疙瘩堵在他心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真心喂了狗。
楚商络一想到这些心里就不痛快,他点燃根烟,大口大口抽着。
他看到车筐里有一根很长的铁钉。
楚商络拿起铁钉,骑到城外坑坑洼洼的沙土地时,他把铁钉扔在了地上。
接着黑车走过,“嘭——”的一声,车停了下来。
楚商络本来就是试试,没想到真把任骄明的车胎扎了,他看着后面一动也不动的车,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楚商络吐着烟,虽然也觉得自己快三十的人了这么做是有点幼稚,但转念一想,管妈他的,痛快就够了。
现在的他卸了楚家的担子,他就该痛快一点,怎么高兴怎么来。
楚商络来到田地时,果蔬大棚已经盖的差不多了。
楚深造的埋了吧汰的坐在地头上抽烟,看到楚商络走来,他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楚小叔有点不太一样。”
楚商络勾住了楚深的肩膀,笑问:“哪不一样?”
楚深看着楚商络眼里意气风发的快意,眼角一弯,“痛快了,是你自己了。”
楚商络一笑,“我以前的不爽就那么明显?”
“简直太明显了,你就差全世界宣告了。但现在这样很好,络小叔我觉得,很多时候挫折也不一定是挫折,也可能是涅槃重生,又可能是塞翁失马。”
楚商络拍拍楚深的肩膀没说话,他和楚深来到大棚里,里面正在摘种草莓。
京市由于是沿海城市,可种植的土地其实不多,每年到了冬天,京市的果蔬都是由外省运来,所以价格很高。
现在种反季节果蔬,到了冬季以低价进入京市市场,绝对是笔赚钱的生意。
过来帮忙种地的很少有小辈,楚涵算一个,简直是糊弄大师,一棵草莓苗他随便挖个坑就给塞进去了,土都没盖实。
楚商络走过去,踢了一脚右手玩手机左右种草莓的楚涵,叼着烟蹲在地上,挽起袖子将土埋好,骂道:“你要是不能干就别干,让你当保安的时候你捡到酒就喝,让你种草莓你还玩手机,你到底能干点什么?你指望我养活你?我倒是能,但我看你怎么娶媳妇,哪个小姑娘能看上你这种懒汉!”
楚涵上次捡酒偷喝被任骄明教训后他不服和楚商络一通闹,楚商络把他赶出了楚氏一分钱都没再给他,楚涵熬不住又回来求楚商络,楚商络又实在容易心软,看楚涵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让他复职了。
楚涵是这些楚家小辈里最让楚商络头疼的一个,真就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楚商络瞪了楚涵一眼,楚涵打个哆嗦,把手机收起来,“我认真干,肯定认真干!”
任骄明和姜嘉走进来时,看到的正是穿着体面的西装,蹲在地上种草莓的楚商络。
楚商络速度快,栽得位置又正,满手的泥巴和认真的样子,真没人能想到他是京市的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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