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门被推开,楚棕处理完小混混,带着几个小弟走进来了。
其中一个小弟说道:“天啊,这屋子也太小太破了吧?”
钱小思垂了垂眼,低声道:“不好意思,不能更好的招待你们。”
楚棕瞪了一眼那个随便说话的小弟。
楚商络继续问:“做护士在京市一个月工资也不低,为什么要去陪客?”
钱小思:“我欠了别人钱。”
“多少?”
钱小思咬了咬唇:“五万……”
“五万?五万就出来卖?不至于吧?”那个话多的小弟震惊道。
楚商络瞪了他一眼,“他这种中专毕业的,一个月做护士工资顶多七八千,不吃不喝也要攒六七个月,对于他这样的小孩,五万块没那么容易。”
任骄明听到楚商络的话,抬头看了楚商络一眼。在他心里楚商络一直都是养尊处优,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肆意妄为惯了不在乎他人感受,与姜嘉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没什么不同。
但这一刻他发现楚商络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钱小思正在给楚商络伤口消毒,楚商络疼得冷汗哗哗往下淌。
楚商玥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汗,边擦边轻轻对着伤口处吹气:“不疼!不疼!络络不疼!”
楚商络是疼得真想把他傻子哥扔一边去,他拼命喘了几口气,“你怎么欠了这么多钱?”
钱小思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帮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做了欠款担保人,结果他跑了,这债就不得不我还了,我好傻是不是?楚总。”
“傻,真傻!这怎么能随便担保呢!”话痨小弟没忍住又开始了。
楚棕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让他闭嘴。
楚商络看着钱小思硬挤出来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你父母呢?”
“他们不在了,就我一个人了。”钱小思说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伤感,手上动作没有丝毫松懈。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钱小思的身世让屋内太多人产生了共鸣,孤儿、贫困、被信任的人坑钱、遭遇职场不公,都或多或少的对应上了屋里的人。
任骄明是孤儿,楚商络被信任的秘书骗钱,楚棕曾经非常贫困,话痨小弟上一份工作就是被走后门的挤掉的。
这些单拿出一点都够不幸运的了,钱小思却全占了,他的人生谈和容易。
话痨小弟这时候也不再何不食肉糜的说那句“五万块就要出来卖啊”的话了。
钱小思为楚商络抱扎好,看着屋里沉重的氛围,笑道:“你们不用同情我的,我、我也还能自食其力,我就打算卖几次,把钱还上我就不干那个了。”
楚商络看着自己手臂上非常漂亮的包扎,开口道:“你不用去卖了。”
钱小思愣了一下,有点期待的看着楚商络,可又十分不自信的告诉自己不应该期待。
楚商络:“你知道京市的房价有多少吧?”
钱小思懵懵懂懂的“啊”了一声。
楚商络把半跪在他身下的男孩拉起来,说道:“我今天和陈天韵谈的生意不知道你听没听懂,简单来说就是盖楼,你家这块地皮也在计划之内,只是本来项目启动要明年了。反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明天来找我,可以先从我那里支一部分拆迁的钱,够让你还债了,也够支撑你未来好长一段时间的生活。”
钱小思愣在原地,还是有点懵。
直到救护车的鸣笛在门外响起,楚商络拍了一下他的头,“发什么愣啊,你找楚棕就是戴眼镜那个,跟他换一下号码,明天他带你去找我。”
钱小思回过神,眼泪汹涌而出。
真的吗?他不是在做梦么?
“哭什么啊,我就看不得谁哭,太要命了。”楚商络伸手给钱小思擦了擦眼泪,“别再去卖了,也别再交什么不靠谱的朋友,好好找个医院当护士,人生还长着呢,早年受苦老来享福,这我可没逗你,真事!”
任骄明一直注视着楚商络,看着他摸钱小思的头,温柔的为钱小思擦眼泪,脸上不耐烦却又十足耐心的说着鼓励钱小思的话。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连任骄明自己都没发觉,他对楚商络的关注早已经远远超乎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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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楚商络实在是太疼了,让护士打了一针麻醉后,靠着楚商玥身上睡着了。
同样是挨刀,任骄明反倒一副平常的样子,期间还和陈天韵打了个电话确认了项目进展。
他打完电话,看向对面,发现楚商玥一直紧紧抱着楚商络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仔细一听,楚商玥在说:“络络不疼!络络不疼!”
任骄明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说道:“一会儿楚棕来接你,楚总我陪着就好。”
楚商玥摇摇头,双眼红彤彤的,求道:“不行,络络最怕疼了,络络要我在身边吹吹。”像是忽然开始了记忆的阀门,他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络络怕疼,从小就怕疼,扎针会哭摔倒会哭……长……长大了……”
楚商玥指了指楚商络白到透出青色血管的手背,“感冒,点滴,也害怕,不哭了但是怕,最怕流血和疼了!”
任骄明微怔,看着楚商络渗血的手臂,又想到楚商络痛得大汗淋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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