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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乔已经连续七天没见到雷哲了。这让他心情很低落。
    再过几天他就要走了,所以他迫切地想要见好友一面。分别以后,他们可能一年才能见一次,甚至更久。
    迪索莱特与格兰德离得太远太远,对于这个交通闭塞的年代而言,那是天边和眼前的距离。
    当简乔按捺不住想要冒昧去公爵府拜访时,他终于收到了雷哲的邀请函。
    “你来啦。”站在窗边的雷哲回头看向简乔。
    他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的紧身裤,脚下蹬着一双长筒靴,打扮得简单而又随性。衬衫的纽扣没扣好,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裤子的布料紧贴在腿上,裹出每一块饱含爆发力的肌肉的纹理。
    没有人比简乔更清楚,这片胸膛是多么坚硬可靠,这双腿是多么富有力量。
    他快速走过去,试图给多日未见的好友一个拥抱。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雷哲却退后一步,委婉地拒绝了这个拥抱。
    他深深凝望着简乔,蓝色眼瞳里翻涌着一股极压抑的情绪。这情绪像暗火,烧得简乔头皮发麻。
    “你想给我看什么?”简乔不得不停在原地。
    “看这个,我花了整整七天创作它。”雷哲指了指摆放在自己身旁的一幅蒙着白布的画作。
    简乔这才发现它的存在。
    雷哲掀开白布,嗓音沙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它叫《达娜厄》。”
    达娜厄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人物。她的父亲是一位国王,而国王于冥冥中收到一条神谕。
    神谕告诉他,他的女儿达娜厄将来生下的儿子会把他杀死。
    为了阻止神谕变成现实,国王把达娜厄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除了一名女仆,不让她见到任何男人,甚至是任何一只雄性动物。她生活在永无止境的孤独与黑暗中。
    可是,她的美貌依然被掠过天空无所不知的宙斯窥见了。
    刻满符咒的地牢可以阻挡所有人甚至是神灵的入侵,却无法阻挡阳光的射入。地牢的石板总会存在缝隙。
    于是,宙斯化成一缕阳光,照射在达娜厄身上,并让她受孕。
    此刻,在画布上,一名浑身赤果的少年正趴伏在漆黑的地牢里,他长及脚踝的黑发像水草一般裹缠在苍白的肌肤上,又于丝丝缕缕的发隙中露出他骨肉丰腴,软而滑腻的身体。
    一缕阳光从地牢的裂隙中闯入,照在他小巧的足尖上,于是这足尖便用力蜷缩,透出淡淡的粉,紧绷的足背迸出几条淡青的血管,昭示着少年受到了多么强烈的刺激。
    他的头侧枕在纤细的手臂上,于凌乱黑发中露出一张眉心微蹙,双颊酡红的脸。
    他用雪白贝齿咬紧自己的唇瓣,让它显出艳丽的血色,泛着泪光的双瞳像是充斥着无尽痛苦,又像是充斥着无尽欢悦。
    从出生起就不见阳光,不识情爱的他,看见的第一缕阳光,品尝的第一次情爱,就把他带上了难以想象的狂狼巅峰。
    简乔愕然地看着这幅画,只因画上的少年长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他当然知道阳光照射在达娜厄身上会发生什么。她在光影中沉沦,她在令人疯狂的快乐中把自己献给了至高的神明。
    这是一幅每一笔都充盈着光与热,爱与欲的画作!
    它精湛的画技让潮湿的欲念从画布里满溢而出。它把少年至纯也至欲的形象勾勒得淋漓尽致。它唯美的风格与强烈的感情色彩,足够令最权威的艺术家折服。
    可是雷哲为什么要画它?
    他难道不知道达娜厄与这缕阳光发生了什么吗?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形象带入进去?
    简乔指着这幅画,满脸疑惑地看向雷哲。
    雷哲一步一步走近,沉声说道:“你就像达娜厄,被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同的是,她是被她的父亲囚禁,而你自己困住了自己。”
    简乔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这些话直指他病态内心的桎梏。
    雷哲伸出手臂,把简乔困在房门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他垂眸注视着这个微微显露仓皇的人,缓缓说道:“还记得吗?你说我是你的光明。”
    简乔被好友太过灼热的目光烫得耳尖发红,心绪紊乱。
    “记,记得。”他伸出手抵住好友强壮而又极具压迫感的胸膛。
    雷哲轻声笑了,嗓音变得更为沙哑:“我的确想做你的光明,可这束光明就像照射在达娜厄身上的那束光一样,是带着爱欲的。正如宙斯对达娜厄的所作所为,我也想对你做同样的事。我想把你里里外外都照透,明白吗?画这幅画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爱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滚烫的鼻息一股一股喷洒在简乔震惊的脸上。
    简乔双目圆睁,僵在原地。
    这些温度过于滚烫的话语烧得他头晕脑胀。
    “我爱你,”雷哲附在简乔耳边,喘息着说道:“也想做爱你的事。”
    他极富侵略性的身体完完全全覆了上来。
    “爱”这个字眼像一把利刃,顷刻间就割伤了简乔的心脏。他害怕黑暗、血液、水源与孤独,可他最害怕的却是爱。
    他在雷哲的眼里窥见了疯狂的爱意,这让他想起了母亲临死时的嘶喊,也想起了那个女人把刀捅进自己心脏时的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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