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修士都在书典上看过有关于了因果的描述, 甚至于一些年纪稍大一点的，当年还亲眼见过了因果与他的主人黎扶月。
    可是这把剑理应呆在撷光楼里, 而剑的主人……
    “黎扶月？！”高声说出这三个字的人是莫憎羽,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是, 魂飞魄散了吗？”
    就像陵不厌刚才说的那样，莫憎羽原本是汇成天道的万千意识之一，因为贪恋红尘，所以起了私欲。而由这一抹私念化成人的莫憎羽, 心中的思绪更是比一般修士复杂得多。
    黎风兰就是一个莫憎羽觉得很有趣的人。
    不仅如此, 黎风兰还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对莫憎羽来说，黎风兰就是这“红尘”中的百般牵挂之一。
    因贪恋红尘而诞生的莫憎羽，对这样的人总是有些特殊的感觉。
    此时莫憎羽本能地不愿意相信黎风兰就是黎扶月。
    看到黎风兰手中的了因果后，莫憎羽忽然又恐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听到莫憎羽叫出“黎扶月”这三个字，不单单是孟临洲, 就连另外一个知道他身份的蒋意昶心中都紧张了起来。他皱起了眉, 同时打心底里希望黎风兰不要承认自己的身份。
    黎风兰就是黎风兰，他不想要黎风兰再次成为“黎扶月”。
    但是此时, 在半个修真界人的注视下, 黎风兰忽然笑了一下, 他拿起了自己的了因果, 然后说出了那几个字。
    “我的确魂飞魄散了。”
    他真的是黎扶月……
    莫憎羽瞪大了眼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后黎风兰说的一句话，更是一下就叫莫憎羽失去了思考能力。
    黎风兰说：“我还知道你今天来天眠宮撷光楼，就是为了了因果。”
    这一下不但是莫憎羽大吃一惊，甚至就连陵不厌也如此。
    他看到黎风兰的眼神极其笃定，同时莫憎羽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
    说话的时候，黎风兰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他心里面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无论是谁，在知道了颠覆自己命运的元凶是谁后，恐怕都不会平静。
    黎风兰刚才那一句话只说了一半，他从《天眠道生》的剧情中得知，莫憎羽来撷光楼偷走了了因果，甚至还能看出莫憎羽偷了因果是为了对付陵不厌。但是黎风兰并不知道莫憎羽这样做的原因。
    此时他说出这番话，目的只有一个：黎风兰想要将一切的主动权，抓回自己的手中。
    黎风兰时常觉得好笑，曾是当世第一人的他，三界内未有一个对手。上一世他明明已经站在了修真界最最巅峰的位置，可是作为黎扶月的一生，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上一世魂飞魄散时的感觉，甚至于凡世十七年的往事，同时浮上心来。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反而冷静了起来。
    黎风兰慢慢地将白色的了因果托在了手中，修长的剑身发出荧白的光，将它主人的面颊也映亮了。
    背后金色的劫雷，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垂眸看一眼了因果，黎风兰忽然对着莫憎羽说：“你始终瞧不起世人，觉得求仙问道的人皆是蠢货。嘴上说着想要当凡人，实际却蔑视众生。”
    黎风兰说的每一句，都直戳莫憎羽的心脏。
    此时莫憎羽被断尘缘还有墨莲困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紧咬着牙尝试着调动灵力。
    撷光楼的废墟前忽然安静了下来，众多修士纷纷提剑而立，但是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现在天上的金雷越来越密集，没人知道这金雷和莫憎羽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们虽然已经将剑□□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对莫憎羽动手。
    于此相反的是，有人一脸惊恐的看向了黎风兰，仿佛他是一个比莫憎羽还要危险的人物。
    “黎扶月你又来天眠宮，且还藏了这么久，究竟所为何事？！”有个须发皆白的修士，竟然拿剑向黎风兰指来。
    好久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下叫出“黎扶月”这三个字，黎风兰听到之后竟先愣了一下，这才缓缓转身向那人看去。虽然不记得名字，但是他认识这个人。那人是一大散修，上一世的时候是四处追杀自己的主力。
    没有想到千年过去，他居然还这么恨自己？
    要是站在这里的人是上一世的黎扶月的话，他说不定会耐心给对方解释。
    但是现在听到那人的话，黎风兰只想起了陵不厌曾经说的：“要是世人说我为祸世间，那不如真的为祸世间给他们看。”
    “所为何事？”黎风兰笑了一下，并慢慢地转为单手持剑。他的动作非常慢，一阵柔风将黎风兰的发丝与衣摆一起托起，明明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是在他人看来，却像是修罗在世。
    就在黎风兰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陵不厌忽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出手将黎风兰给拦了下来。
    “风兰。”他轻轻地叫了一下黎风兰的名字，语气无比温柔。
    说来真是神奇，前一刻的时候，黎风兰心中已经生出了杀意——对那个上一世一直追杀自己的修士的，还有对莫憎羽的。可是现在，陵不厌轻轻地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黎风兰却一下冷静了下来。
    在黎风兰的心中，陵不厌有一点倒是和莫憎羽比较像——他们都不那么“在意”世人的看法，习惯凌驾于众多修士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