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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天眠宮掌门,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世上能够将这块弟子牌从供养位上拿下来的只有两个人——邱晚游,黎扶月。
    而就在此时此刻,黎风兰正拿着那块弟子牌,从高台上走下。
    答案已经摆在了蒋意昶的眼前……
    黎风兰就是这世上第二个能将弟子牌从供养位上拿下来的人,他是黎扶月!
    在“黎扶月”这三个字出现在蒋意昶脑海里的那一刻,站在这儿的掌门大人,就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不可能……黎扶月已经死了,他死在伏神阵下灰飞烟灭,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能变成黎风兰?
    蒋意昶的手死死扣入门框之中,骨节也因此泛白。
    他就站在这里,看着黎风兰一步一步地向下走来。
    “师尊,弟子牌今日就交还于你了。”黎风兰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淡,与他这一身被鲜血浸湿的衣裳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放开了手,邱晚游只能下意识地接过弟子牌。
    蒋意昶听到,那片白玉弟子牌上挂着的铃铛,都正同邱晚游的手一道轻轻颤抖,打破了这一室令人窒息的寂静。
    师尊,能够对着邱晚游叫出这两个字,眼前的人不是黎扶月还能是谁呢?
    ……
    今时今日的邱晚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年时光过去,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徒弟,不再是他心中那个不谙世事的“仙”,而成了一个从红尘与炼狱中走过一遭的“人”。
    黎风兰没有再给邱晚游说一句话,他径直走到蒋意昶身边,淡淡地对对方说:“掌门仙尊,刚才的事情,您都看到了吧?”
    “啊……对。”黎风兰忽然同自己说话,尚沉浸在千年前回忆中的蒋意昶,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失了几分风度。
    此时的黎风兰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背后是庾凌殿里数千颗夜明珠,直逼得月色都少了几分光彩。而黎风兰的五官甚至于发丝,也被这灯火衬的,让蒋意昶误以为他即将羽化登仙。
    从他的角度看去,眼前这个名叫“黎风兰”的修士,与从前的黎扶月何止是七八成的相似。
    “按照宗门规定,我应该被关暗牢,等候调查。”他上一世差点就当了天眠宮掌门,对这些事情自然再清楚不过。
    也是经过黎风兰出声提醒,蒋意昶这个平时铁面无私的掌门终于想起——黎风兰擅闯宗门主峰庾凌殿,是该被关进暗牢的。
    语毕,黎风兰便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蒋意昶则不由想到——千年前黎扶月没有被逐出宗门的时候,凡是修真界有什么大事,对方都永远是站在天眠宮首位的那个人。
    而自己,早就习惯了看对方的背影。
    这一刻眼前的背影,竟然同千年前的往事重叠到了一起。
    “是。”甚至和千年前一样,蒋意昶没有忍住对着黎风兰的背影,说出了这一个字。
    庾凌殿外,黎风兰就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一样,缓步向暗牢的方向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而庾凌殿内,等殿门关上后,那个一向以仙人之姿要求自己的修士,则终于忍不住双手捧着那一枚冰凉的弟子牌,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蒋意昶认出了黎风兰,但是他并没有同任何人说这件事。
    在亲自将黎风兰送入暗牢后,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便离开了那里:“当初掌门仙尊仙逝前,要三界杀的是黎扶月……若你从今想作黎风兰的话,我便当种种过往已经随风而逝。”
    过去那一夜,黎风兰的心情始终激荡,直到蒋意昶说完这句话走出暗牢,他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到那人渐远的背影上。
    黎风兰没有想到,一向以秉公无私著称的蒋意昶,居然会选择放过自己。
    就像蒋意昶也不会想到,离开天眠宮暗牢之后,他在殿内打坐一夜,可脑海中全是当年黎扶月走火入魔那一天的图景一样。
    ……
    要说这一晚黎风兰的事,可是被大半个宗门目击了。而天还没有大亮,他被关入暗牢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宗门。
    若说听到这件事后,最激动的人,便莫过于孟临洲了。
    刚到辰时,孟临洲便来到了暗牢里。
    此时黎风兰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恹恹地靠在暗牢的墙壁上,且看上去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只有孟临洲一个人,声音响彻了整个牢房。
    “……不愧是师尊,我上一世的时候,最多也就因犯错去过扪心崖,像暗牢这地方,还从没有来过。”孟临洲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崇敬。
    要是一般人说出这句话,黎风兰觉得对方十有八九是在嘲讽。
    可是孟临洲……
    他相信,孟临洲是真的在感叹作为师尊的自己,能够因为犯事进入暗牢,是一件非常值得崇拜的事情。
    果不其然,孟临洲一点也不关心黎风兰昨晚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以及黎风兰为什么会这么异常,他还在自顾自地说:“我果然不如师尊啊。”
    黎风兰:“……”
    我徒弟的脑子,果然不怎么好。
    昨晚发生了那样一件事,黎风兰表面上看着平静,实际却将用一晚时间,将雪域梅洲的时光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说来现在还真的应该感谢一下孟临洲这逆徒,要不是他的话,黎风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那种情绪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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