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台本还没到手,他只能临场发挥。
时濛想了想,问:“手还疼吗?”
“疼啊。”傅宣燎说,“使了多大劲儿你自己不知道?”
时濛有点愧疚,又觉得自己没错,闷声道:“谁让你想跑。”
“……”傅宣燎无语,“你还有理了。”
单论身体上的伤害,过去那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两人其实半斤八两,谁也没占谁便宜。
可是很久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有过平和的相处,也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
“你还记不记得……”在一股由来已久的冲动驱使下,时濛问,“十一年前,你也救过一个人?”
“啊?”傅宣燎被问懵了,“十一年前,谁还记得。”
“你再想想。”
“再想也没用,八年前的事都忘差不多了,指望我记得十一年前的?”
时濛怀疑他故意拿上回自己说忘了的事装傻充愣,报复的意图昭然若揭。
等再度听到低低的笑声,怀疑变为肯定,恼怒之下时濛扭身要往下跳,傅宣燎捞着他的膝弯就是不放。
“别跳别跳,别把另一条腿也跳瘸了……唉记得,那事我当然记得。”傅宣燎败下阵来,把人背稳,接着道,“那会儿天比这还黑,荒郊野岭的,出去那么多老师同学,就我找到你了,简直……”
傅宣燎没说完,时濛猜测句末应该是“孽缘”之类的词。
可他觉得只有“缘”没有“孽”,十五岁的傅宣燎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他面前,喘着粗气说“找到你了”的时候,时濛封闭的世界第一次打开一条缝,让一个人闯了进来。
另一束聚光灯打在傅宣燎身上,他们站在舞台的两端遥遥相望,未来许多年的纠缠在此刻拉开序幕。
“那会儿你比现在可爱多了。”傅宣燎边回忆边说,“被我救了还知道说谢谢,现在呢……”
这头抱怨着,那头的时濛已然接收到指令,投入行动。
仗着天黑,仗着无人知晓,仗着胸口传递来的暖热熊熊燃烧,时濛腾出一只手扣着傅宣燎的下巴往后扳,封住喋喋不休的嘴,将吻印在他唇角。
由于姿势不便,这个吻的位置有点偏,但不妨碍傅宣燎停下脚步,愣在那里。
让时濛有机会看着傅宣燎的眼睛,确认里面的是自己。
然后补上一句“谢谢”,希望留在傅宣燎心里的时濛再可爱一点——哪怕就一点点,能让他在想离开的时候产生一秒的犹豫就好。
毕竟许多个一秒累积起来,就是一辈子了。
第18章
后半段路程相对安静,许是累了,傅宣燎不再主动挑起话题,空气中除了风声和树枝摇晃的轻响,只剩两个人起伏交错的呼吸声。
趴在比年少时宽阔的背上,时濛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宁静,又开始不切实际地盼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被高乐成代领的保安队找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主路上,远远能看到酒店招牌。
“你怎么不再磨蹭会儿?”傅宣燎无语道,“再晚五分钟,我都到门口了。”
见人没事,高乐成嬉皮笑脸道:“这不是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嘛。”
度假村的保安团队挺专业,知道天黑路陡容易出安全问题,推了架轮椅来。傅宣燎把扭了脚的时濛放到轮椅上,如释重负地揉着肩膀:“你们先走,我歇会儿。”
高乐成安排保安推着伤员走在前面,瞧见坐在轮椅上的时濛好几次扭身探头望向这边,碰了碰傅宣燎:“欸,你家那位在看你。”
傅宣燎没搭理,弯腰慢条斯理地拍蹭了泥的裤腿。
“咱们也赶紧走吧。”高乐成催促道,“江雪还在等呢。”
“现在知道抓紧时间了?”傅宣燎没好气,“早不来,害我背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还被……”
“被怎么了?”
“强吻”两个字傅宣燎说不出口,半天憋出一句:“关你什么事?少打听。”
高乐成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自己要说的吗?”
傅宣燎也不清楚自己在别扭什么,时濛的行事作风向来不合常理,别说强吻,强X也是有过的。
想来想去只能是自尊心作祟,以往自己总能化被动为主动,将时濛压制得反抗不能,刚才不知怎么了,被那双澄亮的眼睛看着,听了一句干巴巴的“谢谢”,人就傻在那儿了。
好在天黑没人看见他的表情,傅宣燎姑且找了个走累了大脑缺氧的借口,把这件丢人的事暂时放下。
进到酒店迎面碰上江雪,大概听保安们说了人是傅宣燎找到的,难得没有见面就对他冷嘲热讽。
“濛濛的腿医生看过了,普通的扭伤,静养就好,我把他送到房间里去了。”折腾了一晚上,江雪面露疲色,“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索性也没什么好说的,三人一起乘电梯上楼。
各自进到房间,推开门傅宣燎才想起那装着蓝宝石的盒子还在江雪手里,刚要转身出去找她拿,视线扫进屋里瞧见坐在床边的时濛手上拿了个东西,仔细一看,正是那条他精心挑选的蓝宝石项链。
计划被打乱,傅宣燎有些丧气,破罐破摔地关上门走进去:“江雪给你的?”
问了句废话,时濛却听进去了,回了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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