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的状态糟糕透了,即便被沈修然抱着,他也止不住后怕,无助将头埋进他怀里颤颤发抖。
十分钟的路程,沈修然什也没有问,只是抱着江妄不断抚他的背脊,偶然低低喊他一声,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他们去了沈修然在市里的一处房子。
那是他刚转学的时候沈以呈给他买的,美其名曰怕他学校住不惯,其实沈修然知道他只是想让他回那个家,给林雪添堵,也给他添麻烦。
但他几乎没有去住,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去洗个澡吧。”
沈修然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摸摸他的头发:“然后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再给你做吃的。”
江妄是真的累了。
洗了澡挪进被窝,眼皮便沉沉合上。
只是睡也睡不安稳,梦里都是孙茵面目狰狞的模样,拉他出门,拉他进医院,和医生护士一起将他摁在切除腺体的手术台上——
睡着比没睡还要累。
清醒来已经是下午,他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发了儿呆,区分开梦境和现实,盯着枕边的手机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它完全塞到枕头底下看不见了,慢吞吞起身出去。
完全陌生的环境,但是依靠细微的动静,他辨别出了沈修然如今所处的厨房在哪里。
“你在做饭吗?”他探进一个脑袋。
“嗯。”沈修然回头看他:“要不要喝点水?”
他一说,江妄才觉得自己是有点渴,慢吞吞点头说:“要。”
沈修然提前去客厅拿被帮他冲牛奶,江妄亦步亦趋跟在他面,去客厅绕了一遍,又回到厨房。
沈修然在帮他熬粥,偶尔去拿点什,江妄都会一直跟他,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嘀嘀咕咕跟他说话,也可以说是在自说自话。
“原来你不止会煮面,还熬粥啊。”
“是瘦肉粥吗?我闻到了,有亿点点香。”
“你吃了吗?没吃最好,吃了一儿也再陪我吃点吧,我不大喜欢一个人吃饭。”
“你也太厉害了,成绩又好又做饭,这贤惠,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你是真运气逆天……”
“江妄。”沈修然打断他:“不有这个运气逆天的姑娘。”
“啊?为什?”
“没有为什。”沈修然转开题:“别傻站在这里,去客厅坐等吧,就快好了。”
“我挡着你了吗?”江妄问:“还是我吵着你了?”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让沈修然不觉皱了皱眉,只是没等他说话,江妄又说:“那我不说话了,我不吵你,你让我跟你呆一块儿吧。”
他不是粘人,他想,他只是心里不好受,想要有个人陪着。
“没挡着。”沈修然顿了顿,又说:“不吵。”
江妄很乖地哦了一声,还是安静了下来,跟在他身边没再说一句话。
粥起锅的时候我,外面开始下雨了。
江妄不喜欢坐在餐桌旁边冰冷的座椅上,沈修然顺他,把粥端到客厅,方便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盘腿坐在茶几旁边的毛绒地毯上吃饭。
“你不吃吗?”江妄拿起勺子,问他。
“我不饿。”沈修然在他身边坐下:“吃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都下午了还不饿,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吃东西啊。”
江妄小声吐槽一句,听见窗户方向传出动静,扭头一看,外面开始刮风了,大雨被吹得雨丝倾斜,拍花了巨大的落地窗。
“好大雨。”他说:“现在不是春天吗?为什春天下大雨。”
“春天不都是小雨。”沈修然说。
江妄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舀一勺热腾腾的粥放进嘴里:“也是,春天的雨也不一定都温柔的。”
电视里播放着不知名的电视剧,江妄看了一儿发现没兴趣,就专心低头喝粥,一边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沈修然说。
“班长,你怎么突然来我家?”
“找你。”
“找我干嘛?”江妄咽下一口粥,笑起来:“你已经粘人到一分钟也离不开我了吗?”
“你可以这解。”
沈修然的回答让江妄觉得难能可贵,真不容易,自闭儿童终于也开玩笑了。
“难道还可以有别的解?是什?”
“你和你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江妄一愣:“听见什?”
“听见你妈妈的声音不对劲。”沈修然看他:“我不放心,所以跟来了。”
江妄默了两秒:“哦。”低头继续小口小口喝他的粥:“你观察力还挺敏锐的嘛,确实不太对劲。”
沈修然似乎没有深问的打算,但是江妄他想说。
“你知道她叫我回去做什吗?”
“做什。”沈修然配合道。
“她发现我不小心掉在房间的抑制剂,知道我是omega了,说要带我去医院摘除腺体。”
“我问她为什,她听不见,也不说,只是一味要带我去医院,还跟我说不疼,手术都会打麻药。”
“我当然知道手术会打麻药,可是腺体没了就是没了,这是打不打麻药的问题吗?”
江妄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可以很平静地叙述给沈修然听,却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已经被染上喑哑哭腔。
“我知道她不能接受我是omega,但是我没想到她极端到这种地步,世界上还有妈妈在孩完全健康的情况下让他去切除腺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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