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夫郎?”
唐寿伸手指了指,就见不远处站着熊五娘子,她对面站着一个衣著格外破旧的男人。
如今的杏花村因为有熊家在,来往的跑商带动了不少经济,便是有些人家没有出去打工,将自己家里收拾的干净亮丽些,那些嫌熊家住宿贵的跑商就会愿意住在这样的人家。每日在另外交几文钱的伙食费,可以吃些窝窝头和农家地里的菜,自然比不得熊家色香味美,但好赖管饱。
因此,周围许多人家,不出去打工,在家招待客人,一月百八十文的富富有余。所以现在村人除了个别实在烂泥扶不上墙的,少有穿得这般破烂不堪,那身衣服简直如同垃圾堆里捡来似得。
熊五娘子和那汉子站在人群外围的院子里,离房子有几十步远,这样的距离正好不远不近,两人单独说话也不会引起注意,别人只会当他们两个在说生意上的事,而两人只要压低声音,别人也不会听见他们说什么。
唐寿之所以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刚才似乎看见那男子拉了一下熊五娘子的手,虽被熊五娘子给甩开了,可却不见熊五娘子羞恼,反而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只一副怕被别人看见的样子。
“那人是谁,好像不是村里的?”唐寿来了大半年了,村里人大部分都能认全,可这人他真是一点印象没有。
熊壮山摇头道:“确实不是村里的。”
唐寿略微沉吟片刻,便对着熊五娘子的方向喊了声,“五妹。”
一看是他们,五娘子猛地变了脸色,神情瞬间就慌乱起来,连个招呼都没和男人打,就快速跑了过来。
也不知道五娘子是吓得还是跑得太快,跑过来说话时气喘吁吁地,“二哥,二哥夫郎,你们怎么过来了”边说话,边偷偷小心翼翼地瞄着熊壮山的表情。
熊壮山的脸上,仍旧惯来的面无表情。
唐寿笑呵呵道:“蔡学的儿子发起了高热,我们买些糕点过去探望了。”
“哦,这样阿。”五娘子神色极其不自然,对于唐寿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心不在焉的样子。
唐寿向熊壮山看去,见熊壮山没什么反应,他知道熊壮山一向不耐烦管别人家的事,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也不大愿意多管闲事。
因此唐寿便只略微点了下道:“五妹,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适的人家尽管来上门提亲,想来阿娘也是十分愿意看到你成亲的。”
熊五娘子毕竟是熊壮山的妹妹,有些事不能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她走错路,毁了名声。但既然熊壮山不愿意和他们牵扯过深,唐寿便也本着这点血缘,点到为止罢了。
两人过来,熊母正忙着,也没时间多说话,除了给蔡家包了一小包的糕点外,还给他们包了几斤的核桃酥和桂花糕,自是没有要钱。
这其中还出了个小插曲,有个不认识熊壮山他们的小商贩还指着两人质问熊母道:“他们怎么插队,我这都排了一炷香了,怎地他们先来就给他们?”
熊母便叉着腰回道:“这是我二儿子和二儿子夫郎,他们要是要,我便都给他们也没有你的。”
两人把糕点送回家再返回蔡家,祭祀已经完事,院子里摆着那张祭祀用的桌子已经撤下,不见了那只大猪头和鸡。
农家人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多礼节,对于隐私也没那些讲究,家里的大门和房门到了夏季都是敞开的,村人谁去谁家窜门都是推门就进。
唐寿和熊壮山只进了大门,到房门口,即便蔡家开着门,还是象征性地敲了敲。倒把蔡家人弄得一愣,不知道谁来家里怎么还敲门。出来看是唐寿和熊壮山这才笑了起来,“快进来,咋还敲上门了”
唐寿并没多说,就道:“我和二郎过来看看孩子,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可还发热?”
蔡父笑了起来,“不热了,好了,祭祀过就好了。”
“那就好。”说着话,唐寿和熊壮山迈进屋子,蔡家小娃娃躺在炕上,盖着一层小薄被,啦了吧唧的。
蔡学娘子端着碗看着就很苦的药哄着自己儿子喝,可小娃娃怎么哄也不肯咽一口。
“乖乖的,你要是把药都喝了,我就把这包糕点送给你。”唐寿来到炕边,将糕点拎了起来。
糕点是精细的吃食,便是蔡家现在日子比以前稍有起色了,也轻易吃不到,除非过节的时候,一个孩子能分到巴掌大的一块。
小娃娃看着糕点眼睛瞬间就亮了,发光的看着他阿娘,这时候竟然也看不出是正在生病着了。
“是熊夫郎和熊郎君来了,快请坐。”蔡学娘子客气地说完,蔡学也跟着道:“你两个来看看孩子就好了,还拿什么东西。”
“小孩子有病都不愿意吃东西,吃点好的没什么。记得我小时候一打……一有病,我阿娘阿父也会给我买些零嘴吃,乐得病就好了大半。有时候嘴馋了,还盼着自己生病,那样阿娘阿父就能给买许多零嘴吃了。”
蔡学娘子掩嘴笑道:“没想到熊夫郎小时候还是这样的。”
“小孩子嘛,都是一个样的。喜欢吃吗?”唐寿继续诱惑着小孩子道:“乖乖喝药,这包糕点就给你。”
小孩儿看向他阿娘,见他阿娘点头了,然后端起药碗,没喘气,一口就喝下去了。他将空的碗给唐寿看,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那包糕点并没有伸手上来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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