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我可能要结婚了。”
沉清的手指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不到十秒的时间,对方立刻给了回复:结婚对象是谁?帅不帅?有房有车吗?收入稳定不稳定?
沉清盯着李玉那个可爱的粉色头像,瞬时觉得上面的猫脸变得非常八卦,她没有逐字逐句地回答她的发问,只是笼统地回了一句:不清楚,不知道。
李玉当然立即像氢气球一样爆炸了,问号夹裹着若干句数落与责备铺天盖地的砸下来,一时之间沉清得手机提示音响到快要爆炸。
回想起方才病房外面外公与她恳谈时的苍老面孔,她心脏还是隐隐地痛个不停。
病房里是她重病垂危的父亲,病房外是担心她将来无人照顾的外公,两个人都是她的至亲,都对她关怀备至,视若珍宝。
所以外公才更担心如果她父亲的病症加重撒手人寰,自己又年老体衰,不知何时也会驾鹤西去,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无人照顾,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过十几分钟以前,她还可以强颜欢笑地对外公说她都已经是个28岁的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照顾自己的,让他不要过分担心了。
可走出了医院大门,面对朗朗晴空之下,炎炎烈日当空的时候,她却笑不出来了。
地面被炙烤的火辣辣的,温度也是居高不下,医院周围的人熙熙攘攘的,空气里热浪也是一波盖过一波。
可此刻她的心里却冰冷又安静。
命运总是这样不公平。
先是母亲在幼时离她而去,现在又是父亲重病在床。不知哪一日外公也会...
人生的生死离别会不会太多了?为什么总是她要经历这些?
别人28岁以前会经历这么多吗?会面临刚刚28岁就可能无父无母的境地吗?
沉清抬手擦掉将要滑出眼眶的泪珠,揉了揉微痒的睫毛,用力吸了吸鼻子,视线重新定格在手机屏幕上,她手指飞快的按着打字:明天我去见外公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如果不出意外人家能看上我的话,那么我会尽快安排结婚的。
李玉知道沉清一向是个正经的温顺模样,在自己面前偶尔也会露出俏皮可爱的样子,被她烦的多了也会还几句嘴,可像今天这样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刚刚那些滔滔不绝的问题,太不像沉清的风格了。
作为十几年来最要好的闺蜜,对于沉清的事情,她直觉敏锐的很:小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爸爸的病怎么样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两句话,终于让沉清情绪崩溃。
她可以忍受别人的冷漠甚至无视,却唯独受不了亲近之人的关心。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像是终于找到发泄的口子,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她颤巍巍地接了李玉打过来的电话:“李玉..呜呜呜...我爸爸他...他的病又严重了...大夫说他可能撑不过这一年了。”
她终于不顾形象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号啕大哭起来。连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也顾不上,左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另一手腕,脸颊也和听筒挨的极近,她的哭声一下子传染了李玉。
李玉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你别哭了,一会我就在校友群里问一问有没有人认识专科的医生,我们再努力联系一下,也许国外会有特效药呢,你不要放弃,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沉清明白这不过是安慰她的话罢了,只剩一年命的疾病,已经是回天乏术了,但无论如何就跟李玉说的一样,她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你现在这个状态明天可以去相亲吗?对方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李玉有些担心她,虽然是她外公张罗的,也知道老人家的用意是好心,但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外公刚才跟她讲了一些关于相亲对象的事情。对方是外公老战友家的孙子,今年刚好比她大两岁,据说人品不错,稳重成熟,是家里的次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这些年因为一直在忙事业才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据说目前已经了解了她家里的种种情况。另外外公的老战友也非常支持自家孙子和她交往,在中间一个劲儿的撮合了许久。
沉清抽抽嗒嗒的平复了半天的情绪,深吸了两口气,才把胸腔那股闷意压了下去,“对方都知道,这个不用担心,不过明天我有点不敢去,你能陪我一起吗?帮我壮壮胆。”
“啊?”李玉嘴张得老大,这下轮到她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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