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天喃喃,“为什么你教给我的东西,自己却做不到呢?”
为什么呢?在燕南行复杂的眼神里,燕归天读懂了答案。
他狼狈的偏开了头。
写给燕惊雨的那封信是打开真相的钥匙,血魔功是是真相前的薄薄面纱。
燕归天却不敢伸手将他揭开,他怕,怕里面是糜烂的、污秽的、肮脏的……嫉妒。
燕南行的不甘心一直表现的很明显,是他们在视而不见。
燕归天深深吸了口气,隐忍的手都在颤抖,开口声音竟还有些哽咽含糊,“……爹,孩儿是武林盟主,以拨乱反正为己任,我……我对着沈没舟前辈,对着众前辈发过誓的。”
“爹,抱歉。”燕归天终于还是拔出了腰间那把临时带着的佩剑。
“逆子!”燕南行的暴怒,血幕冲天而起,无数血棱凝出,竟隐有毁天灭地的架势。
“这,这……”众武林侠士骇的倒退一步。
他们这一退,没什么动作的季无鸣突然就突兀起来,浓烈的腥气逼得人不适的屏住呼吸,即便如此,依旧浑身不适,体内的血液似乎很是躁动,热气上头,燕南行却在这血腥气中越来越癫狂。
似乎有个声音在说,“要将鲜血献给罗刹女帝,成为女帝的附庸,得到无上的尊荣,向女帝展现忠诚。”
也有修炼不到家的弟子一声狂吼,也似癫似狂,竟拿起武器对准自己的手腕用力的割去,那些血融入到血幕里,化作一根长刺扎入那人体内,贪婪的想要吸干他们身上的血。
“师妹!”明仙子眼疾手快,但癫狂的小师妹力气极大,她差点都抓不住。
“打晕她。”
明仙子下意识的照着师父的话去做,一手刀劈在小师妹后脖颈上,只见小师妹浑身一颤,便昏了过去。
明仙子赶紧接住她软倒的身体。
低低沉沉的梵音被内力裹挟着突然闯入众人耳中,令人鼓噪不安的内心得到片刻安抚。
慧琳大师念了声佛号,“凝神屏息,不要被虚妄所迷惑。”
季无鸣在这浓烈的腥气里突然闻到一缕熟悉的香,香味完美的融合在血腥气中,一时没有人注意。
季无鸣掩住口鼻,嘴唇忍不住翘了翘。
鱼儿终于坐不住上钩了。
“小弟,要小心。”燕归天将一切变故收入眼底,他神色更加严肃起来。
燕惊雨点了点头,看血糊了燕南行的眼睛,令人不得不眯起双眼,于是正准备趁他病要他命。
在马上要弹出去的一刹那,他顿住了。
遵循心里莫名的直觉,他回头寻找季无鸣
季无鸣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金发碧眼颧骨极高。
她此时正满脸惊愕的伸出手,马上就要搭到阿蛮的背上了。
“阿——”阿蛮!
燕惊雨立刻调转方向往下面俯冲。
季无鸣猛地抓住那只手,转过身去,果然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叱罗婵。
叱罗婵张了张嘴,吐出的是大承国语。
季无鸣听懂了,是“仡濮嫣!”。
季无鸣听到母亲的名字下手更是凶狠,反手一抽出佛刀,直逼她面门而去。
叱罗婵在看清他手中的刀之后就清醒了过来,“你不是仡濮嫣,因为她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连刀都握不稳。”
仡濮嫣不会用刀,或者说她不止是不会用刀,不管是刀枪剑戟还是斧钺刀叉,仡濮嫣都不会用。她擅长的是湘城苗寨的驭尸术。
然而她学东西向来不用功,得过且过,便是连驭尸术也未曾达到顶尖水平,自离开苗寨后,便再没有努力练功,她不顾季正寒的反对非要生育子嗣造成了身体亏损,后来那多年时间,她都在修身养性。
曾经还能被人勉强称呼声高手,到那时已经不入流了。
“她拿起了季正寒的刀,我给了她反杀我的机会。”可叱罗婵却这样说。
季无鸣和林月知在漠北的黄沙里里刨了整整十天,没能找到全尸,只在那些黄沙里找到了化尸粉的使用痕迹。
起初他们坚决不相信季正寒和仡濮嫣就这么死了,死在漫天黄沙里尸骨无存。
可后来找到的种种证据,都叫他们不得不信。
而直到这一刻,季无鸣才知道,娘亲死之前竟然是拿着父亲的刀。
“……叱罗婵,我要杀了你。”
愤怒到了尽头是平静的,连体内时长暴动的蛊虫在此刻都安静极了。
季无鸣缓慢的挥动佛刀,猛烈腾起将叱罗婵封锁挤压的内力却昭示出了他真正的心境。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见了红。
燕惊雨本来都快接近季无鸣了,却被他突然汹涌的内力掀飞出去,若不是他动作迅疾横刀阻挡了一下,他可能就被误伤了。
燕惊雨松开发麻的手掌,被生生捏出五指印的短刀刀柄当啷落在地上,仅剩的最后一截刀刃破碎。
虎口疼痛撕裂,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而这,还不是季无鸣的巅峰实力。
阿蛮,能赢。
燕惊雨用力的握紧匕首。
被掀飞出去的不止是燕惊雨一个人,比较弱点的直接震的喷血,顾从得亏是有顾莲书的内力护体,他虽然不会用,但在危机时刻,求生意识自然会主动激发。
即便如此,他也是第一时间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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