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知瞪着眼,这才发现这人看着比江绮那厮老一些。
“江丰。”老头粗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个名字,神色颇为不爽,语气阴沉沉透着股悚然,“把人放下。”
“……”江丰偏头看了老头一会,好脾气的一笑,应道,“好啊。”
却是双手一动,林月知整个人如同木偶般的扭曲起来,她脸色惨白,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叫。
“这么美的木偶,自然要演完戏份才能退场,怎么能说放就放。”他恶劣的勾了勾丝线,脸上还带着几分陶醉的笑,却是突然脸色一变喷出一口来。
暗沉的黑血染红透明的丝线蔓延,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老头死死盯着江丰,脸上大片的疤痕扭曲可怖,仿佛阴曹地府的恶鬼般阴恻恻。
“再不放手——”
“便叫我化为脓水,尸骨无存?”江丰将话接了下去,他一点都不慌张,反而觉得听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大笑起来,“你,很像我当时拜师学艺时认识的一个人——不过他没你那么丑。”
他松开了丝线,林月知浑身是血的软倒在地,率先过去扶她的居然是江绪,江绪神色冷沉,浑身的气场都不太妙。
江丰根本没看他,反而是在好心情的追忆往昔,“我记得他想要为心上人找续命的法子,结果在海上被暗算,虽然反杀了那个伪君子,一身武艺尽费筋脉也断了,被一个疯子救了……后来,我回过一次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看来他成功毒杀了疯子逃了出去。”
“不知道他回来有没有再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嫣姑娘?”江丰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老头怪声怪气的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江丰也不生气,反而是笑了好一会,颇为感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一副为情所伤然后大彻大悟的模样。
江绪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只觉得浑身冒鸡皮疙瘩。
老头阴阳怪气拆穿,“装个屁的情种,看着就是一摊烂泥。”
江丰还要说什么,却闭了嘴,摆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我今天吃斋念佛,不杀生。”
随即几个起落消失在围墙外,背影看上去莫名像是……落荒而逃?
下一刻顾莲书急急的冲进院落,正巧顾从苏醒被莫古通从地上扶起来,锋锐的杀气翻涌冲天,大和尚吓得立刻撒手,顾从踉跄的站稳。
江绪默默的抬手往江丰离开的方向一指。
“江丰老儿休走!纳命来!”顾莲书抽出青莲剑扭头就追杀而去。
林月知迟疑:“……他是你爹吧?”
江绪:“是。”
莫古通震惊:“亲的?”
江绪:“……我曾怀疑过。”不过很可惜,他和江绮都是亲生的。
李阳发出了叹为观止的一声“哇”。
林月知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你说来不及了,难道就是指江丰?”
“嗯。”江丰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素来讲究斩草除根,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江绮离开邪宫回来之后,都差点被他严刑拷问逼供,若不是江绪插了一手,江绮可能已经被自己老子折磨疯了。
依照江丰的想法,完全可以把林月知他们杀了,然后骗季无鸣卖命。江绪想趁着他来之前把人都送走,没想到刚好撞上,虽然不知道江丰怎么就突然放弃了,但江绪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
“季……你主子不会有事。”江绪道。
林月知虽然已经打算按照他的安排走了,却还是对他表示怀疑,“我怎么信你?”
江绪沉默片晌,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连肃穆的棱角似乎都温和了许多。
“……南疆微雨楼,他与我说过,无尽崖的瀑布映着斜阳,还有人叫他一声‘阿蛮’,便是他心中的奢望。”
“……”林月知道,“我知道了。”
那日之后,他们便一直往南而去,行程再慢,也在南宁待了数日,结果一直到过了新年,都还是没见到人。
老头整个人都阴气诡谲,李阳都不敢觍着脸往上靠了,莫古通这嬉笑怒骂的大和尚也夹着尾巴做人。
同州离漠北太远,通缉令又贴的满城都是,林月知只能去微雨楼打探消息。
没想到先得到了武林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剿灭邪宫余孽的消息。
“该死的燕归天!果然正道的人就是虚伪,当初我就不该信这两混账,就应该先砸死南宫晟,再取燕归天首级!”林月知恼怒的锤着桌子。
老头也哼了一声,对这件事十分不满,李阳自然和他好不容易扒着认上的师父同仇敌忾。
莫古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犹疑道,“这事瞧着不像是燕盟主做的,兴许有什么误会。”
“这么久不像他做的?数月前他才带领什么八门十一派围了我无尽崖!”林月知气的浑身的伤口都在疼,怒气冲冲道,“什么正道大侠,都是些趁人之危的狗屁!”
莫古通浑身一僵,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咽了咽口水不敢吭声。
“什劳子的大侠,全是软脚虾!”林月知清州口音都激动的冒出来了。
有人跟着附和,不仅语气同仇敌忾,连口音都像是一个地方的:“对!你说得对!什么正道大侠都是些趁人之危的混账罢了。”
林月知骂:“人模狗样,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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