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雨。”少年不卑不亢的吐出自己的名字,顿了一下又道,“不准动阿蛮。”
青年对着想要说话的季无鸣做了个打止的手势,一副沉思的模样将燕惊雨的名字在唇舌间滚了两遍,才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拖长了声音笑,“哦~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燕归天燕盟主要找的那个弟弟。”
“不过,”他话头一转,语调轻视,“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呢?这是我和阿蛮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插话?”
燕惊雨眉头微蹙,不悦道,“不许叫阿蛮。”
“林月知叫得,你叫得,我凭甚不能叫?你可知道我是谁?季蛮都不曾说话,怎么你这个先跳出来了?——莫非,你心悦他?”青年端起茶盏,笑容暧昧的撇了季无鸣一眼。
季无鸣张口欲言,一个音节还没发出,青年早已料到般无声的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
“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若是心悦阿蛮,倒确实有资格说这话了,你若不喜欢,却是断人姻缘做恶事,着实叫人不耻也。”他轻笑着逼问,“燕小先生,是或不是?”
季无鸣不动声色的捏住自己的袖口,有些不自在。他在上车时就猜测到对方的身份,等见到人,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测,而且他看出青年并没有恶意,只是心性有些顽劣,想要逗弄一二,正因如此他才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听从了对方的话两次没有出言。
但此时分明这些话分明已经过了头,按照他往日行事,本该出言打止才对的……
季无鸣不仅没有,心中还有些莫名的鼓噪,余光瞥见少年抿紧下沉的嘴角,侧脸似乎有些为难,在他长久的沉默中,鼓噪的热血一寸寸重新凉下来,恢复了平静。
其实早有预料,少年本来就不是会为了这种问题而作出答案的人。
季无鸣无声笑了笑,燕惊雨却突然开口,艰涩而缓慢的从唇舌间吐出一个字,“是。”
开了口其他的话似乎就没有那么难了,燕惊雨虽然没听到季无鸣说话,却知道他就在自己一手之隔的地方。
他强忍着伸手拽住人不让他逃跑的冲动,用力的紧了紧手指,手心不停淌汗水却让他有些攥不紧手。
他快速的,将剩下的话尽数脱口而出,“我心悦阿蛮,你不准夺我所爱。”
羞耻的话通过少年微沉的声音四平八稳的落在马车里,让人禁不住的一愣。
愣完之后,季无鸣老脸一红,青年喷笑出声,就连马车外跟着护主的也有没忍住的。
“……陛下,”季无鸣瘫着脸看着对面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身的青年,语调微凉的道,“您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孩子取乐。”
燕惊雨其实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但却这么笑着笑着,莫名就有些羞恼,他想要解开眼罩,甚至想要动手,但怕连累季无鸣,只默不作声的偏过头去,有些气闷。
“唉,朕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实诚的,比往日里那些老谋深算的可要好玩多了。”青年——应该说是大周如今的皇帝陛下自然也是看到了少年的这个小动作,撑着半张脸叼着茶杯笑。
他指了指燕惊雨又指了指季无鸣,意味深长道,“难怪你看不上朕的……若是我有这么一个好玩的放在身上,定也瞧不上那板着脸不懂变通的木头桩子。”
说着,皇帝的视线往外一撇,正巧瞧见车帘缝隙里那一截黑色的袍角,心里直摇头:还以为都是不爱说话的,输的只是年龄,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输了。
“……”马车外的江绪默默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按紧了刀柄。
皇帝刻意隐去了那个具体的名字,季无鸣和燕惊雨却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江绪。
不过季无鸣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而是开门见山道,“陛下找我是为了三王子一案?可惜我二人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不能为陛下分忧。”
“什么路过,你是专门追着去的吧?”皇帝敲了敲手指,“你同林月知一起从北方而来,想必早已知道你兄长之事了。你入住镇远镖局便是为了狼焦去的罢?你兄长与幽冥教的恩怨我知晓些,你想通过狼焦找到叱罗婵然后为父母报仇?”
狼焦便是那位刺杀二王子偷盗国玺被叱罗婵追杀的叛徒。
季无鸣眯了眯眼,对皇帝的肯定的猜测不置可否,而是问道,“时不遇,就是狼焦?”
皇帝看他,“朕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有些猜测,只是我未曾亲眼见过他也没有证据。”季无鸣将所有的线索合在一起,终于将事情理清楚了,他单手将散落的头发缕起来,缓慢的问道:“围攻无尽崖一事,是陛下授意?”
皇帝点头,大方的承认了,“朕没想到会闹的这般凶,幽冥教我还留着有用,自然不能叫你兄长就这么趁虚而入毁了棋盘,只好动用了点手段,叫你兄长分.身乏术不能再插手。”
“不过朕也要谢谢林月知和你兄长,若非他们帮了一把,狼焦会被叱罗婵直接弄死在漠北,叱罗婵不离开一会儿,朕的人也没办法拿到那件东西。可惜咯尔丹太着急了步子迈的太大,引起了勋贵权宦的不满,走漏了消息。”
林月知阴差阳错帮了皇帝一次,所以在发现他们一伙入京之后,江绪也没有将他们捉拿问话,顾莲书也一反常态将他们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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