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我记得哥你说过,你认识我们舞团这次商演的赞助商。”
周盈盈很喜欢跳舞,从小就喜欢。
她享受站在台上被舞台灯追踪的感觉,享受台下的掌声,享受别人看她时带着嫉妒的光。她是靠南栀进的主舞团,当时初出茅庐,刚来到青年舞团。
周盈盈很喜欢哥哥新谈的女朋友。
长得漂亮,也会跳舞,而且还是青年舞团的门面。只可惜很快退出了主舞团,宁愿去分管舞团当个小指导。
不过周盈盈很乖巧,她性格活泼外向,和新嫂子玩得很好。
嫂子说她跳得好,很有未来。于是她就顺顺利利进主舞团,添补了嫂子离开留下的空缺。
那时候,周盈盈是真的喜欢南栀。
只要和南栀在一起,她仿佛就能看到自己未来的坦坦大道。
南栀不在主舞团的日子,周盈盈靠自己跳到了人前。慢慢地,她有了自己的野心。后来南栀要回来,她同主舞团的众人一样,感受到了威胁。
不过,这个想法很短暂。
比起威胁,她更想知道,人人都说南栀跳得好,到底能有多好。两年过去,自己是否已经站到了能与她相提并论的位置上去。
只是很可惜,短短一曲《洛神》,周盈盈就知道了自己和南栀之间的差距,像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她用身体在跳舞,跳的是表,而南栀用神思在跳,跳得是里。
周盈盈感受到了压制力。
不过她安慰自己道:没关系,只要不被甩得太远,一切总有办法。
办法来得很快,徐老师一再强调分数不是唯一标准时,周盈盈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她听哥哥说过,这次赞助舞团商演的很有可能是一家知名饮品企业。她当时很天真地问:“我们天天在舞团都不知道呢,哥,你怎么知道?”
“正好工作上有点联系。”周远朝道,“最近听他们在洽谈赞助,听到你们舞团的名字,留了个心眼。”
周远朝脱离了意大利那个团队,最近都在国内。
周盈盈只以为是巧合,乐得一个劲撒娇:“哥,我特别想参加这次商演。不过有个独舞我不一定拿的下来。要是不行,你能帮帮忙吗?”
妹妹从小跳舞,全家都知道她喜欢这一行。
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之前那么执着的南栀,周远朝格外心软,却不乏严肃道:“总得你成绩达标。不达标我可没那个脸帮你开口。”
“知道啦,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周盈盈是第一次为这种事开口请求。
回忆戛然而止,她却许久没再出声。走廊的声控灯啪嗒一下又暗了,她的脸也跟着黯淡下来,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还打在侧脸上。
那边周远朝在问:“怎么了,没拿到名额?”
“嗯。”她轻声。
“之前谁跟我说自己在主舞团成绩最好的?”周远朝笑了声,“哪儿冒出的黑马把你比下去了?”
周盈盈自然不敢说是南栀。她甚至没敢和周远朝说南栀回来。
要是知道南栀姐在,以他哥哥的个性,不胳膊肘往外拐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现在她还想占了对方的名额。
“哎呀你别问了。”周盈盈嘟哝地说,“反正就是一不小心失误没跳好。但是我以后一定会加油的,我和第一名就差了一点点分数。”她举手发誓:“我真的不差的。”
“好,哥哥知道了。”那边回。
周盈盈倏地松了口气:“那谢谢哥哥。”
她知道自己有后路,所以一点不怕。
她表现得自然坦荡,也不介意其他人挑拨离间。任别人怎么折腾,她总有种莫名自信,觉得这个位置总会落在自己手里。
看吧,现在不也是一样?即便波折了一些。
后半周上形体课,所有人都分外紧张。
只是一直到课程结束,徐老师都没提一句最后的选定结果。
前几天大家是看着舞团领导进会议室开会的,照理不出这周就能知道商演安排。有人沉不住气,问:“徐老师,商演还没定吗?”
提到这件事,老徐显然心情欠佳:“不急,定了会通知下去。”
徐老师态度微妙,这件事就像铡刀似的悬在了头梁。
以前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这次商演时间紧,理应不该拖拉。
南栀也觉得奇怪,不过没表现出来。反倒是周盈盈安慰她说:“没事,早出晚出不都是那个结果嘛。”
南栀嗯了声下课,她刚换完衣服就收到了季寻的短信,也是问这件事的。
G:【定了?】
南栀:【还没。徐老师说不急。】
她怕季寻担心,又发了一条。
南栀:【没事儿,说不定团里领导有别的考量,再等等。】
而一墙之隔的舞团办公室,老徐铁青着脸质问:“如果赞助商能一句话定音,那我们之前准备那么多考核还有什么意义?以后索性别考了,谁出钱谁上。”
徐老师性格刚强,连团里领导都有些怵她。
“小徐,话不能这么说。第一第二差不了多少。考核还是有意义的。”
“对啊,咱又不是要把后进生拉上去表演。两人都是佼佼者谁上都可以。”
“我觉得不行。”徐老师说,“我在这里带团,为的就是把最好的学生推上舞台。当初老南是这么做的,我接了手,我也不能违背初衷。”
--